照片？

肖文城记不清了，只好自己去一趟当时的殡仪馆。

这件事情他谁也没告诉，同助理两人一起了眠山，找到殡仪馆负责人。

却不曾想遇到了一个熟人，玉茹。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发出疑惑，看向对方的眼里又都压抑着悲伤的情绪。

肖文城让助理先去了解情况，自己拉着玉茹走到一边，问：“你不会是到这里等我的吧？你知道些什么？”

玉茹今天穿着白色线衣，配一条卡其色长裙，站在阳光下朝肖文城笑。那月牙般的眼睛盛满了笑意。

“肖总，你不要想这么多，今天是我爷爷忌日，家里没人来，就只能我过来了。”

玉茹话锋一转，说：“我还没怀疑你是陪我来祭拜爷爷的呢。”

“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有点神经紧张。”肖文城打算转身走了，却被拦住。

“我知道最近你爷爷的事情让你有些操心，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去吧。这里负责人跟我们家挺熟。”

玉茹说着就往前走，也没有怪罪于他。

只是刚才那些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肩头，一人微低着头，一人微微扬起嘴角，卡其色的裙子与肖文城米色的衬衣成了情侣装。

如此，有心人把他们的照片拍了下来。

到了办公室，助理已经在翻相册了，指了指其中两张，时间和地点都是吻合的。

“肖总，我们推测是这个人，也就是您奶奶。”

那人穿着深色旗袍，头发挽起，胸前别着一朵花，静静地站在外围，离人群有点距离。

肖文城也没把握这是不是自己奶奶，毕竟家里照片也不曾见过。

另一张有这位旗袍女士的照片里，其他人都表情有些悲伤，或是哭泣或是弯着腰。

肖文城看到了自己，那个孩子正十分倔强的盯着那扇门。

而着旗袍的人，似乎在笑，在所有人的悲伤情绪中微笑。

如果真的是他奶奶，为何孩子走了反倒在笑呢？为何离他们远远的，连儿子的葬礼不出现？

离开殡仪馆，肖文城将玉茹送到地方后，带着助理去见了求应锋。

新能源项目投产的资金出现了问题，显然是有人在他们紧要关头搞了鬼。

“现在还需要多少资金？”

“正好缺给程琛的那一笔。”

他们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名字，程宇。

“你们先去上海一趟吧。我把爷爷安顿好就过来。”

肖文城没有休息，火速赶往肖家，找到还在垂钓的爷爷。

“爷爷。”

过了好一会，老人家才放下鱼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您看看这个是不是奶奶？”

那两张照片肖文城拍下来了，将手机呈给老爷子。

可能光线不好，老爷子盯了很久，久到鱼竿被碰落入水中。

“是我的朱畅。”

五个字淅淅沥沥，像下不完的雨，肖福轻轻捧着照片，害怕惊醒里面的人，低声诉说着。

那脊背失去了挺直的力量，老爷子颤着声音问：“这是哪里来的照片？”

“殡仪馆，爸爸那时候。”

“原来她来了，她没忘记自己的儿子。但她忘记我了，不愿见我了。”

看爷爷摇摇欲坠的样子，肖文城想上前扶一把，被拒绝了。

“我带着她去书房看看，看看你父亲的照片，看看她最牵挂的儿子。”

肖文城站在原地，看向爷爷佝偻的背，蹒跚的脚步，低着头看着照片。

要马上赶去上海，只能让张齐镇看着点这件案子。

而季敏已经一天没给他发信息了，不过保镖传回来的信息倒是及时，她一直在单位。

“我马上要去上海了，你注意身体，我尽快回来。”

肖文城的信息钻进手机，发出专属的提示音，但季敏没理会。

不知道为何什么都不与她沟通，甚至还找人盯着自己，季敏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多。

连夜赶到上海，肖文城办理了入住，又开了一场海外的视频会议，并将这次的危机告诉了海外公司的顾问。

他很少这么摇摆，此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上海的繁华，动摇了。

他或许是动了别人的一块大乳酪。

如果能一鼓作气干下去，可能会拿到乳酪，并成为龙头老大。

但，如果被困在起始点，那么不要说是在实业上有所发展了，连原先那些投资都会打水漂。

“如果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去做吧。”这是国外负责人给他发的信息，附带着几家靠谱的位于上海的投行。

次日，肖文城找到助理和求应锋，一起去了程琛办公室。

却没找到人，电话也没人接听。

前台说他们的程总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你们出发前有没有联系过他？”

“没有，但前一天打过电话，他提议让我们到上海跟他面谈。”

求应锋查看通话记录，确实打了五分钟的电话。

三个人走出办公楼，先去了程琛打算提供给他们的厂房位置，却发现都被上了锁，门口保安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扬言谁也不能进，否则进得去、出不来。

“程总让我们过来的。”

见助理还要理论，保安直接关了门，一概不理会。

这架势定是有人下了命令。

但这程宇当初已经把厂房经营权给了程琛的，收了他手中的那笔资金填补漏洞，难道出尔反尔了？

肖文城打算直接去找程宇了解情况。

“肖总，我们程总病了，这些天都不见客。抱歉。”管家拦住了肖文城，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这一趟下来，到处吃闭门羹，求应锋都要怀疑是不是程家的人联合耍他们呢。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万一把肖文城的火点着了，他可不会轻易饶过让他吃亏的人。

“肖总，吴秘书说近期看到过程宇与许吟堂有过见面。”

不知为何，当初抓住许乐的时候，他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保全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父亲。

难不成，许吟堂给他出的主意。

“我在和风墓地。”晚上十点后，求应锋收到了程琛的信息，难辨真假，只好与肖文城一同商量。

三个人喊了程琛的助理，一起去了墓地。

助理一问三不知，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老板会在墓地，还在这个点联系他们。

越靠近墓地越觉得阴森森，四个人在车里沉默不语，怕惊扰了这里长眠的人。

“程总，程总。”

助理一下车就看到了自己老大半躺在保安室外，边上站着一个脸色唰白的保安，互相打量着对方，不敢有动作。

“没事，有人把我打晕后运到了这里，手机没了，只能找他的。”

“程总。”

肖文城等人也走到了面前，有些担心地看着程琛，眼神柔和。

程琛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肖文城露出这种表情。

以前把自己的小公司搞到破产的时候，也没见他担心过自己。

“没事，就是扶我一下，一天一夜没吃了，饿得慌。”

手上的金刚串被他捏在手心，算是鼓励自己的动力。

他们把人扶上车，又查看了监控。

由于这个墓地比较老旧，监控死角很多，而且保安室也不是24小时都有人，他们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也就上了车。

程琛已经喝了一点水，正往嘴里塞糖。看样子饿坏了，还挺狼狈。

一点也看不出原先那清风明月般的儒雅气质。

肖文城不禁摇了摇头，怕是又遇到了难啃的骨头了！

回到酒店，程琛打算先休息，明天一早再讲那些事情。

求应锋只能在边上干着急，要不是他的项目，肖文城他们的投产不至于出现问题。

不过这人刚遭了一劫，也只好作罢。

“帮我查一下程宇这些年的行程。”

肖文城知道蒋大树有这个能力，连夜联系了他。

不知为何，总觉得蒋大树就像母亲留给他的一个保障。

次日，程琛将这几天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程宇原本已经把那几个厂房给了程琛，但这几天突然又反悔，说要用钱买回去。

程琛自然不同意，结果好几家餐饮店都收到了不公正的投诉。

他去程宇理论，却在停车场见到了许吟堂本人。

一份文件类的东西在两人之间传递。

程琛说自己正打算拿手机拍一下照片，却被人打晕了，再醒过来就是这个墓地。

“我母亲就葬在这里。”

听及此，肖文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资金链出了问题，我们新能源车投产的项目停滞了，前段时间还来了一批审计，你的进出口这边不知道怎么样？“

“是不是刚好缺我这边堵缺口的钱？”

“嗯。差不多。”

程琛眯了眯眼睛，像一只休息够了的猎豹，眼底闪烁着光。

“许吟堂当初为什么被保下了呢？会不会他还藏着一批货？”

求应锋蹭地站起身，看了一眼肖文城，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他要用程宇的渠道，将那些货品分销出去？可是查到的话，程宇岂不是也遭殃？”

“不一定是上货船。”

肖文城倒不关心他们怎么走出去，只是在想他们趁着这个档口打算盘，未免太过于凑巧。

恰好就出现了尸体，然后就是审计，最后资金链出现问题，该回款的项目停摆。

就当他们还在猜测是不是有内鬼的时候，蒋大树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宇近十年主要在上海和东南亚各国往来，汾城倒是没去过，但你父亲出事前他去过洛市，出事后也去了。”蒋大树有一些自己的渠道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程宇的行程。

程琛也听到了内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晓。

“洛市有亲戚吗？或者说合作伙伴？”

蒋大树顿了顿，打断了他们的话，说：“应该是去见柳启明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程宇又是怎么认识的许吟堂呢？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机，或者说脾气急起来没什么脑子的人，难道是通过柳启明认识的程宇？

只能先将进出口项目相关的资金抽回，用于新能源车的生产，毕竟市场份额的抢占与时间紧密相关。

程琛对他们也表示了歉意，说不定不是他的话，肖文城他们会很顺利扩展商业宏图。

“我们先回汾城了，有什么问题打电话。我的私人资金过段时间就收回了。”

“别，我先探探我叔叔的底，真要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我会举报的。”

赶回汾城的路上，求应锋接到了妹妹求应乐的电话，说是要陪季敏去外地一个山村踩点。

挂断电话，求应锋指了指自己的通话记录，眼神示意肖文城，给季敏赶紧打个电话。

“没事，我的人跟着，别担心。”

求应锋只好点了点头，没多想，只觉得肖文城应该是怕季敏出危险，派人跟着罢了。

而且肖文城手机上早就有了季敏的行程表，所以他对季敏不跟他说一声这件事，下意识就很包容。

以至于，他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冰箱里食材也都坏了，阿姨可能也有几天没来了。

春江苑他没有钥匙，季敏也已经出发离开汾城了，只好驱车赶往肖宅。

爷爷这几天状态稍有好转，但人明显瘦了，坐在那里迎着风，手中好似还拿着几张照片。

“爷爷。”

“文城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肖文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半蹲着，看着他疲惫的双眼满盈着泪水。

“爷爷，奶奶认识柳启明对吧？那她认识程宇吗？”

听到程宇二字，肖福瑟缩了一下，明显是回忆起了什么，却摇了摇头。

肖文城没办法，只能自己做排查，先从奶奶的学校和工作开始找线索，让助理负责查程宇的过往事迹。

“许吟堂认识你奶奶，与程宇一起做过你奶奶的学生。”

这是蒋大树发的信息。

如果是这样，那会不会是奶奶在父亲事发后来找了他们？

但师生一场，不至于下死手。

程宇这人唯利是图，但这种事情应该是干不出来的。

再多的疑问也解答不了，肖文城只能将这些信息都提供给了办案警官，真实性的问题也只好交给他们了。

因为生产厂房出了问题，各个部门都上门来联合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