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天波渺漫
“青蟹伯伯在南门,其余坊门不归青蟹伯伯管。奶奶说,不能让青蟹伯伯为难,平时去天心坊送餐,都要走南门。”
乘青遥接过话,解释道:“资田城内,有四大宗门常驻,应是各管一方。这位青蟹,出自天都宫,早年与寒蝉儿家是街坊。”
“既如此,我们随俗而行。不过多绕点路,很快就到。”
燕安歌转动竹篙,掉转船头,向东驶去。
“且慢!”
梦琉璃忽然发声,玉足一顿,轻舟荡起层层涟漪,向岸边漂移而去。
燕安歌一时不解,却也没有妄动,提起竹篙,配合着梦琉璃,让轻舟泊岸,停在一株大榕树下。
此时暮色渐浓,大榕树枝繁叶茂,四人置身树荫之下,光线更加黯淡,如非刻意探查,很难发现有人暗藏此间。
河道中,几艘轻舟鱼贯而来,驶进天心坊东北一处湾浦中。
那处湾浦,天然形成,岸上榕树林立,水滨芦苇丛生,相比四人所藏之地,更为隐蔽。
泊好轻舟,船上十余人,迅速除下外衣,露出幽光闪闪的鲨皮水靠。
“大梦天宫?”
乘青遥与燕安歌同时惊呼。
“不是大梦天宫。”
梦琉璃一言断定,不容置疑,美眸轻轻瞟过乘青遥,又道:
“这些人都有易容,藏头亢脑,尽是奸猾之徒。”
这话说得夹枪带棍,话里有话,燕安歌忍俊不禁,眼中满是玩味。
乘青遥却是满头雾水。
自家易容手段太过粗浅,被高手看出破绽,倒也不算奇怪。
让乘青遥感觉奇怪的,则是红衣女子的态度。
她与燕安歌同行而来,显然也是追杀者中的一员,但她从未流露过杀意,反倒不时显出厌恶,浓浓的厌恶。
“他们都潜水了,要捉银鱼么?”
寒蝉儿童言无忌,三位成年人久历江湖,却是猜到了另一种可能,这片隐蔽水域下面必有玄机。
乘青遥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催促道:“快走,我们去南门。”
燕安歌迅速驱动轻舟,绕过天心坊东北角,向南驶去。
行不多远,轻舟再次慢了下来。
燕安歌盯着前方一处高台,迟疑道:
“东岸道场,怎么没人了?不是说中元道场,傍晚开坛么?
方才回来时,还见许多宗门中人,在此忙碌准备,怎地一转眼,就变得空空荡荡?难道——”
乘青遥举目望向道场高台,四角立有都柱,上悬乾元一气门以及“百濮”其他大小宗门旗帜。
台上供桌香炉,法案烛台,依照传统礼度,摆放得井然有序,只是许多奉祭所用“洗手花”散落台间,晚风拂过,赤红花束沿着宽阔台面来回滚动。
整洁与凌乱,寂静与躁动,交错其中,越发显得怪诞和反常。
“许是天心坊内有变,我们快走!”乘青遥疾呼道。
就在这时,轰然一响,恍如惊天霹雳。
空中腾起一朵焰火,于沉沉暮色中舒展开来。
梦琉璃螓首微扬,遥望焰火展现图案,轻吟道:“‘天波渺漫’,大梦天宫。”
“青蟹伯伯在南门,其余坊门不归青蟹伯伯管。奶奶说,不能让青蟹伯伯为难,平时去天心坊送餐,都要走南门。”
乘青遥接过话,解释道:“资田城内,有四大宗门常驻,应是各管一方。这位青蟹,出自天都宫,早年与寒蝉儿家是街坊。”
“既如此,我们随俗而行。不过多绕点路,很快就到。”
燕安歌转动竹篙,掉转船头,向东驶去。
“且慢!”
梦琉璃忽然发声,玉足一顿,轻舟荡起层层涟漪,向岸边漂移而去。
燕安歌一时不解,却也没有妄动,提起竹篙,配合着梦琉璃,让轻舟泊岸,停在一株大榕树下。
此时暮色渐浓,大榕树枝繁叶茂,四人置身树荫之下,光线更加黯淡,如非刻意探查,很难发现有人暗藏此间。
河道中,几艘轻舟鱼贯而来,驶进天心坊东北一处湾浦中。
那处湾浦,天然形成,岸上榕树林立,水滨芦苇丛生,相比四人所藏之地,更为隐蔽。
泊好轻舟,船上十余人,迅速除下外衣,露出幽光闪闪的鲨皮水靠。
“大梦天宫?”
乘青遥与燕安歌同时惊呼。
“不是大梦天宫。”
梦琉璃一言断定,不容置疑,美眸轻轻瞟过乘青遥,又道:
“这些人都有易容,藏头亢脑,尽是奸猾之徒。”
这话说得夹枪带棍,话里有话,燕安歌忍俊不禁,眼中满是玩味。
乘青遥却是满头雾水。
自家易容手段太过粗浅,被高手看出破绽,倒也不算奇怪。
让乘青遥感觉奇怪的,则是红衣女子的态度。
她与燕安歌同行而来,显然也是追杀者中的一员,但她从未流露过杀意,反倒不时显出厌恶,浓浓的厌恶。
“他们都潜水了,要捉银鱼么?”
寒蝉儿童言无忌,三位成年人久历江湖,却是猜到了另一种可能,这片隐蔽水域下面必有玄机。
乘青遥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催促道:“快走,我们去南门。”
燕安歌迅速驱动轻舟,绕过天心坊东北角,向南驶去。
行不多远,轻舟再次慢了下来。
燕安歌盯着前方一处高台,迟疑道:
“东岸道场,怎么没人了?不是说中元道场,傍晚开坛么?
方才回来时,还见许多宗门中人,在此忙碌准备,怎地一转眼,就变得空空荡荡?难道——”
乘青遥举目望向道场高台,四角立有都柱,上悬乾元一气门以及“百濮”其他大小宗门旗帜。
台上供桌香炉,法案烛台,依照传统礼度,摆放得井然有序,只是许多奉祭所用“洗手花”散落台间,晚风拂过,赤红花束沿着宽阔台面来回滚动。
整洁与凌乱,寂静与躁动,交错其中,越发显得怪诞和反常。
“许是天心坊内有变,我们快走!”乘青遥疾呼道。
就在这时,轰然一响,恍如惊天霹雳。
空中腾起一朵焰火,于沉沉暮色中舒展开来。
梦琉璃螓首微扬,遥望焰火展现图案,轻吟道:“‘天波渺漫’,大梦天宫。”
天波渺漫?!
乘青遥蓦然忆起,此前所遇大梦天宫弟子,衣襟上所饰宗门徽识,与空中焰火交织图案,很是相像。
大梦天宫,真的来了。
顷刻间,杀声四起。
数叶轻舟疾驰而来,一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宗门纷争,无关人等,趋避岸边,免伤性命。”
轻舟之上,寒光乍起,两柄长剑,带着两颗人头,直挺挺地钉上道场都柱。
长剑嗡鸣有声,鲜血淋漓不止。
“乾元一气门贼首,左元白、鱼天成,已然伏法。此后中元道场,将由大梦天宫主持……”
乘青遥将寒蝉儿抱进怀中,避免小女孩看到道场上残忍一幕。
燕安歌眉头紧蹙,冷哼道:“王道任德,霸道任刑。
大梦天宫行事如此残暴,就不怕引发天怒,被‘百濮’上下群起而攻之?”
“不是大梦天宫。”
梦琉璃突然又是那么一句。
“‘万物齐同,至化无边’。这些人来自无量道府。”
西行途中,乘青遥曾有耳闻,大梦天宫已与无量道府、连云宗歃血为盟,联手南下“百濮”。
此时听了,心中便有些不忿。
“你为何要对大梦天宫遮掩粉饰?三家结盟,大梦天宫为主,燕兄所言,难道不对?”
乘青遥尚未等来回答,就见燕安歌回首望来,目光玩味地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他们过来了,我们姑且避让,勿要节外生枝。”
梦琉璃说罢,裙摆微漾。
轻轻一踏,整个人直接跃起,而后凌空飞跃几步,隐藏在旁边茂密水草之中。
无量道府数叶轻舟,乘风破浪,飞速驶来。
燕安歌驱舟靠岸,朗声报出名号。
“豫州玄光宗燕安歌,与友人游历至此。”
“城中之事,纯属楚州宗门内务,还请见谅。”
无量道府弟子只是匆匆一瞥,便泛舟而过,径往天心坊东门驶去。
“天波渺漫,悬河——”
没有预想中的刀兵相见,轻舟云集东门之下,无量道府弟子三呼“悬河”,坊门便自动开启。
随后,无量道府弟子整装下船,列队而入,就像进了自家山门,轻车熟路,毫不费力。
这突兀一幕,简直儿戏,乘青遥与燕安歌面面相觑,一时呆愣无言。
坊门重新关闭。
梦琉璃现出身形,轻声道:“我们不能再走南门,转向……”
“你究竟是何人?”
乘青遥打断她的话,冷冷问道:“为何遮遮掩掩?”
“咦?你们……”
燕安歌转过脑袋,诧异地打量着两人。
“燕兄,你这位同伴,究竟是何身份?现在天心坊内鱼龙混杂,进坊寻人之前,我们还是互相道明身份为好,免得——”
乘青遥扬手指向天心坊东门,弦外之意,不言而喻。
无量道府能像回家一样,从容进入“百濮”宗门盟会重地,显然是有内鬼接应。
“我的同伴?你不认识她?她不是何妖女?”
燕安歌只觉事态滑稽可笑,兀自捏着脑壳,嘿嘿笑个不停。
妖女二字一出,乘青遥顿觉寒气刺骨,身旁红衣女子杀意凛然。
只不过,这浩瀚杀意只有一分是冲他而来,其余九分,都奔向了那个认错人的家伙。
寒蝉儿从乘青遥怀中探出小脑袋,冲燕安歌做个鬼脸。
“哥哥眼睛真笨,姐姐天仙一样人物,怎会是妖女?”
见认错了人,燕安歌倒是毫不扭捏,直接朝着梦琉璃道歉,洒脱无比。
而后,杀意涣然冰释。
乘青遥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与燕安歌不同,非是口误之祸,而有性命之忧。
梦琉璃迎上乘青遥质疑的目光,坦然道明身份。
“大梦天宫,梦琉璃。”
这个名字,实在出乎意料。
乘青遥毫不避讳,打开天窗说亮话。
“此时此刻,大梦天宫已经入城,所作所为,你也明白。你还要与我们一起行动么?你还能让我们付出信任么?”
“今夜,梦琉璃只是房客。夏无忌所主‘悬河’之事,与我无关。”
梦琉璃话音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无忌?!
三大宗门结盟,联手南下“百濮”,居然是夏无忌暗中推动。
梦琉璃短短一句话,让乘青遥对时局有了新的认知,也正因这句话,让乘青遥迅速做出决断,认可了这位临时盟友。
无他,只因梦琉璃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夏无忌的不满。
“兜兜转转,又回至原点,这世间之事,真叫一个有趣。”
燕安歌摇头晃脑,笑得意味深长。
“说起夏无忌,我倒觉得,夏无忌与容兄天生对头,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每一位都与容兄……”
梦琉璃螓首微转,美眸寒光闪烁,威慑与警告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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