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垣的宾利欧陆停在了罗颂家的山景别墅门前，二楼罗颂房间的灯亮着。晚风清凉，史垣下车按响门铃，几分钟后罗颂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新中式竖百叶大门里探出来。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史垣不说话，眼眸深得像海底星空，看到罗颂之后他的脑电波在酒精的作用下缤纷乱闪，太怕说错话。

“要进来吗？我爸和小茹阿姨不在家。”

小茹阿姨是指黄艾茹，罗陆丰的娇妻，罗颂的后妈。今年二十八岁，大学就读于济城音乐学院，毕业后留校任职，和老罗在共同好友的饭局上相识，如今已经为老罗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罗颂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名叫罗璟，还不到两岁，今晚黄艾茹的父母来济城探望外孙，一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罗颂借口要抓紧时间复习，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不知道是什么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外人。

哪怕罗陆丰对罗颂再好，哪怕没比她大几岁的黄艾茹一直在尽力调节家里的气氛，罗颂也免不了总有失落的时候，看似大大咧咧的她其实有一颗细腻无比的心。

除了史垣没有人懂。

史垣从半敞的门缝里拉着罗颂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罗颂邀他进门的话语在耳边打转，他凭借着被冷风吹醒了一小部分的理智微微摇头。

“不进去了，我喝了很多酒。”

罗颂看史垣眼神飘忽的样子有点不放心，轻轻施力拉他一下。

“进来吧，我给你冲杯解酒茶。”

史垣抬脚迈进门槛，罗颂转头对着驾驶位上的司机叮嘱，“你把车开到街口去吧，停这里太显眼了。”

黑色轿车如趁夜暗行的野兽一般安静离开。

罗颂在厨房冲茶，把枳椇子、葛花、山楂、陈皮放进玻璃壶里，倒入热水闷泡五分钟，又加一点冰糖调味。

史垣自顾自的上了二楼，进了罗颂的卧室。她的房间他自小到大已经来过无数次，轻车熟路，比自己家还要熟稔几分。

罗颂是娃圈的狂热分子，床上摆满了她喜欢的棉花娃娃，房间里布置的繁琐，花花绿绿的小物件很多，有一半以上都是史垣送的。

史垣知道罗颂向来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床，便在床尾的沙发舒服窝下。

罗颂端着茶杯进来，递到史垣嘴边。

“今晚干嘛喝这么多？”

“高兴呗。”史垣慢慢吹着微烫的热茶。

罗颂白他一眼。

“有什么可高兴的，至于把自己喝成这样？”

“快要毕业了，你不高兴吗？”

罗颂没搞懂他话里的逻辑，高中毕业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还得上大学吗？

罗颂皱着小脸沉思不语，被史垣拉进怀里抱住。

“毕业之后我们订婚吧。”

罗颂吃惊的张大嘴巴，手撑着史垣肩膀，推开一点距离。

“你疯了吗，我都还没到法定年龄啊。”

“所以说先是订婚啊，小傻瓜。”

史垣身上有甜丝丝的酒气，神色却格外认真，罗颂觉得自己也被熏醉了，害羞地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史垣把她抱得更近，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气息呼出一秒，又被另一个人吸进肺腑。

“你不会跑？大学里野男人更多，再碰到一个上次那种没完没了献殷勤的，你要真跑了我怎么办。”

“胡说八道……”

罗颂含糊搪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史垣咬住了嘴唇，她吃痛地张嘴反抗，却又被史垣拖出舌头来仔细吮吸着，他嘴里是清冷的茶香，罗颂从头到脚都烧了个透。

史垣吻了几分钟，翻身上来，把罗颂压在沙发上，两人的唇只分开一瞬又再度纠缠在一起。

罗颂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衣衫凌乱，眼睛起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嗯...哥哥，快点停下来......”

罗颂试图唤醒疯魔的史垣，却不知道这一叫更是把史垣送进了灵魂狂欢的殿堂，他吻得更狠了。

“不许叫，再叫真的要酒后乱性了…”

两人缠绵的都有些恍惚，史垣轻声喘着，“成人礼那件衣服......能不能留着？”

留着干嘛？

罗颂的脑袋有点不灵光了，还没想清楚，卧室外面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小颂—— 你在吗？你房间里是什么声音？”

“小颂？我进来了？”

黄艾茹的清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罗颂慌忙推开史垣起身，要死，刚才亲得太投入了，根本没听到有人回来了。赶紧把史垣摁在沙发上，“别动。”

从床上拿了张大号毛毯盖在沙发上，把史垣罩在里面，罗颂隔着毯子轻轻捶他一下，“千万别出声。”

罗颂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平复了一下呼吸节奏，微笑着拉开房门，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小茹阿姨，我在和同学讲电话呢。”

黄艾茹笑容和煦地拢了拢头发，玫瑰味的香水飘进罗颂的卧室，“哦，我就说什么动静呢。我给你打包了黄桂粥和虾肉汤包，你复习太辛苦了，下来吃一点吧~”

黄艾茹的视线下移，看到罗颂睡衣的一边衣角不听话地塞进了睡裤里，勾起手指帮她拉出来，余光突然看到沙发尾的被单底下仿佛露出了半只......脚?

那脚上还穿着一双新款的联名dunk,看来是个男孩子呢。

黄艾茹暗笑一下，声音突然提高几分，“东西放在厨房啦，你快去趁热吃了，我回房间给弟弟洗澡了。”

不知道是不是罗颂的错觉，黄艾茹似乎把“回房间”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罗颂心虚地红了耳朵，“知道了，我爸呢？”

“爸爸在史老板家打麻将哦，没那么快回来。”

黄艾茹微笑着转身离开，罗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听到那边黄艾茹的卧室响起关门声，罗颂飞速把史垣拉起来，“赶紧走。”

史垣被温暖的毛毯闷得昏昏沉沉的，站起来揽住罗颂的腰，又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啄了两口，随后轻声下楼。

别墅前院池塘的睡莲正在静静开放，淡淡幽香飘进史垣鼻腔里，他深嗅一口。

嗯，没有刚才的吻甜。

史垣到家后果然看到罗陆丰在自家的娱乐室里乐不思蜀地摸着牌，四个老男人抽着雪茄，房间里烟雾朦胧。

“爸，罗叔叔，李叔，曾叔。”史垣挨个打招呼，从善如流，烟的土腥味道已经掩盖了他身上的酒味，他老爹并没看出他喝了酒。

“阿垣，你小子最近挺忙啊，好久没去我们家玩了。”罗陆丰一边抖烟灰一边冲史垣点头。

史垣推推眼镜，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是啊，罗叔叔，这阵子复习是有点忙。等高考完一定去您家拜访。”

..........

好久没去罗家玩了吗？

是啊，真的好久。

距离和罗颂接吻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四十多分钟真的太久了。他又开始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