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格外好的周一早上，早自习预备铃声响起，刚升完国旗的学生陆陆续续往班里走，生理期的罗颂蔫蔫的侧趴在桌上，嘴里吸着一杯史垣刚买的红糖姜茶。

身体不太舒服，没什么学习的心思，骚扰杨佳宁，杨佳宁忙着背书也不搭理她。

罗颂无聊地东张西望，余光瞥到教室后门，胡心怡从门缝里默默地挤进来，脸上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口罩。

罗颂走到胡心怡的座位旁边好奇地盯着，开口逗她。

“怎么了？不会是猪流感又爆发了吧？”

胡心怡没什么心情，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罗颂唇枪舌战，她耷拉着脑袋左右晃了晃，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

罗颂不甘寂寞，上手去戳胡心怡掩盖在口罩底下的腮帮子，只是轻轻一个动作，换来的却是胡心怡鬼哭狼嚎的尖叫。

“给我住手啊啊啊！！！”

她怒瞪着罗颂，缓缓摘下口罩，罗颂这才看到胡心怡那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右脸，她的腮帮子高高鼓起，活像一只偷吃了五斤坚果的花栗鼠。

“你被谁打了？？？”

“我这是长智齿了……OK？除了你谁还会打我。”

胡心怡没好气地白了罗颂一眼。本来就被牙痛折磨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此时又被罗颂猛戳伤处，胡心怡气得肺都快炸了。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杨佳宁也过来看，“下午我陪你去拔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胡心怡无力地点了点头。

正巧她妈妈这几天回老家处理事情了，人没在济城，胡心怡不敢一个人去拔牙，有杨佳宁陪着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中午简单喝了几口白粥之后，杨佳宁带着胡心怡打车去了一家有名的私立牙科诊室。

这家牙科诊所在济城有名的一站式医疗园区内，为附近的社区居民提供完备的医疗服务，到达目的地之后杨佳宁才发现原来之前来过的姜奕涵的眼科中心就在隔壁。

胡心怡的智齿长得还算规整，没有龋坏，只是牙根扎得有点深，打完麻药之后医生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拔牙流程。

带着血肉的智齿被拔下来放在旁边的不锈钢盘里，胡心怡一边感叹自己的智慧又少了一点，一边掏出手机来拍照留念。

这一定是专属于美少女的青春烦恼，胡心怡在心里安慰自己。

医生还不让她走，又开了两部消炎药，叮嘱胡心怡挂完水之后才能离开。

随着时间流逝，麻药的劲渐渐散了，胡心怡开始坐立难安。嘴巴不能完全闭上，口中一直分泌口水，后槽牙的部位空了一块，被缝了五针，痛感来的很钝，像被大象踩在脚底下拼命挣扎的蚂蚁。

杨佳宁坐在旁边捧着ipad陪胡心怡看她喜欢的恋综，帮她转移注意力。终于熬到两瓶药水打完，胡心怡已经痛得有点神志不清了，脸色苍白憔悴，眼角挂着将滴未滴的泪水。

整个人都萎了。

杨佳宁扶着她出去，胡心怡丧着脸，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两人穿过明亮的园区通道，出口处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远远看到杨佳宁就挥手跟她打招呼。

胡心怡有气无力，“在这居然也能碰到你的熟人？”

姜奕涵笑着小跑两步逼近，他穿着长到膝盖的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细散的碎发垂在硬朗的眉骨。

等人走近，杨佳宁才看清姜奕涵手里拿着一叠蓝色的彩页，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眼科中心的宣传单。

“你当老板的居然还自己出来发传单？”

杨佳宁觉得蛮神奇的。姜奕涵这人虽说岁数比他们大些，但是人没有一点架子，身上总是带着温润和煦的气质，总给人一种他是同龄人的错觉。

姜奕涵不好意思抿唇笑笑，“今天所里没有大手术，那群小护士都怕热，我闲着也是闲着……”

目光移到旁边奄奄一息的胡心怡身上，看到她戴着厚度不轻的眼镜片，姜奕涵嗅到了一丝商机，眼神亮了亮。

“这位妹妹，你是苏昱和佳宁的同学吧。”

“哎呀，高考完的暑假，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所做个全飞秒近视手术啊？或者ICL晶体植入也行呀～

“看在熟人的面上，哥哥给你打个九折！”

姜奕涵喋喋不休地说着，胡心怡脸拉得越来越长。牙痛，胳膊也痛，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烦啊！

世界上真的有话这么多的老男人吗？！

……

“这位老哥哥……麻烦您能让一下吗？”

胡心怡声音虚弱，说话还得兜着口水，嘴里吸溜吸溜的，心情烦躁得不是一点两点。

姜奕涵这才看清她眉目清秀，脸颊微鼓，脑子一抽，立刻把胡心怡当成了为了爱美来正畸的小女孩。

“小女孩嘛，都爱美，你看你整了牙齿，再做个近视眼，上了大学肯定迷倒一片啊！”

杨佳宁太阳穴突突跳，头痛得扶额，听到姜奕涵的废话默默无语。

胡心怡彻底火了。

“我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一甩手走了。

杨佳宁赶紧追上去，留下原地风中凌乱的姜奕涵。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呢……

姜奕涵想起了苏昱，啧啧啧的摇了摇头。看杨佳宁动辄对苏昱大打出手的样子，他甚至怀疑苏昱说不定哪天嘎的一下就英年早逝了。

杨佳宁的这个女同学，看样子比她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一样凶巴巴的。

女人真可怕。

姜奕涵在心里默默吐槽，手机突然进来一条消息。

看完之后姜奕涵头痛地捏着晴明穴，带着愠怒和无奈，电话回拨出去。

“妈，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