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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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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菘蓝

等感觉不到手下的挣扎,凌旭猛然惊醒,像被热水烫了似地突然撒手。

谢蓁身上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周围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一切鸟叫虫鸣皆消散,连廊下树影都变得寂寥,只有一阵心跳鼓动在深夜里复苏、放大。

“嗬呃呃——”谢蓁猛地睁开眼,看见熟悉的龙凤呈祥木雕纹,看来阎王爷还是不打算收她。

刚刚那个一副不把她掐死不罢休的男人居然还未离开,见人醒了松开紧抿的嘴角,嘴里喃喃,“我对筠娘如何,无需旁人的置喙……”

谢蓁无语地看他,肿痛的喉咙让她只能发出气声,索性闭嘴,阖上眼睛装死。

被她淡漠的神情再次激怒,鼓噪的青筋绷起,“你可知就凭好妒一条,我就可以休了你!”

“……”谢蓁睁眼看向他。

凌旭眉头皱起,凑上前听辩。

“你休了我。”若能逃出生天任她自在徜徉,这辈子才是多赚的。

浑身力气瞬间恢复,谢蓁挺身坐起,快步来到桌前,铺纸、磨墨、递笔,一气呵成,最后目光期盼地看着对方。

她忍着疼痛,尽力把每个字说清楚,“我……自觉亏欠筠姨娘许多,无以为报……你将我休了以后,将她接回,或是……换个身份扶正,想来对你……也不是难事。”

她以为大昭律是儿戏?说休妻便休妻,说换身份便换身份。

凌旭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试图从中找到破绽。他不信她会轻易离开这里、离开伯爷府,就算她能放下,她那父亲能答应?

“若是我要休妻,何须等到今日?”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凌旭转身离开。

谢蓁默默看那人走远,将门反锁,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对啊,她可以找机会离开。她被这家子人又是罚跪又是掐脖子的,拿点盘缠不过分吧?

她翻了半天,最终在床底暗格、梳妆盒的抽屉里找到些银票,合起来二百多两。通通收入囊中,只是不清楚外面市价如何。

恰巧此时刘嬷嬷敲门,唤她去洗漱换药。

这会儿还是早春,长夜漫漫。等谢蓁躺到床上才将十点,没到她惯常的入睡时间。

她叫过正往被子里塞汤婆子的刘嬷嬷,轻声道:“睡不着,嬷嬷和我说说话吧。”

“哎。”她看着少夫人的样子有些心疼,额头上的伤口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

火速忙完手中的活计,刘嬷嬷坐云凳上絮叨起来,“新来的芳姨娘姓苏,家里只一个老父亲,十几年前考上的秀才……”

“前些日子,苏秀才托丁管事的关系,在蔚然书院谋了个差事,他俩是远房表兄弟。一来二去的,芳姨娘就被老太太相中了。”

“人家姑娘愿意吗?”谢蓁来了些兴趣,哑着嗓子问道。

“自然是愿意的,那苏秀才一心想考举人功名,将家中十几亩田全卖了。也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死了心去教书的。”刘嬷嬷凑近了悄悄道:“城西的张老爷也属意她做小,但最终应了咱们这里。”

刘嬷嬷见少夫人面露不信,忙拿出佐证,“膳房的王嫂子亲口说得,她和丁集安那老货,嘿嘿……”

谢蓁会意,提起另一茬:“北边现在打仗吗?”她后世的家还有生产的医院,都在黄河北岸的一座小城。

“打,打了有几十年,先帝在的时候就打着。凌老伯爷当年就是追随先帝北伐战功赫赫,才破例封的爵……”

原来,那小城如今正巧位于北方游牧与大昭的交界。

上好的黑猪肉八十文一斤。

大昭国姓为陆。

……

第二日天未亮,谢蓁便被绿枝叫醒,她如今顶了菘蓝的缺。

金嬷嬷早早候在碧山苑廊下,就等着监督她去祠堂罚跪。谢蓁让绿枝找来厚厚的棉布裹在双膝,又翻出冬天的貂鼠围脖,遮掩住脖子上的青紫手印。

凌家家祠在宅子的最西边,从碧山苑过去要绕过大半个花园。

花园被三面假山环绕,间有水榭楼台,绿树丛荫,矗立在静谧的晨曦中,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谢蓁看得流连,加上膝盖臃肿,走得很慢,不顾金嬷嬷在后头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情。

行至过半,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流水声。

“这园子里都是活水吗?”谢蓁好奇。

“是,从前老太爷爱赏鱼,特地找工匠从护城河引来活水。少夫人,这便到了。”金嬷嬷站定,向她示意脚下。

谢蓁看了看她指的地方,心中无语。里头明明有垫子,干嘛跪门口青石板上?

她绕过对方径直走进祠堂,刚一入内,便被正中间最醒目的牌位吸引——先考凌公讳宗海之灵位。

昨晚听刘嬷嬷提起,凌老伯爷十五年前西征察合台时,中了流矢,不治身亡。如今的凌家家主,凌旭的父亲凌骁袭了爵位。只是他这几年驻守浙闽一带,抵御海上贼寇,连儿子去岁冬大婚也无暇回来。

谢蓁恭敬地给凌老伯爷上了三炷香,再端正跪好。有褥垫和棉布做缓冲,倒也没那么难捱。

回到碧山苑后,谢蓁卸掉膝盖和脖子上的伪装,重新抹上药,坐到案前继续练字。硬笔和软笔,还是有一些相通之处。当她慢慢掌握技巧控制住笔尖,手下字迹变得流畅起来。

一个时辰后,谢蓁转动着酸痛的手腕,眼神询问一旁明显有话说的刘嬷嬷。

“芳姨娘那边已经布置出来,就在菘蓝隔壁,您是否过去看看?”

她想了想点头,顺道去看望菘蓝。自那晚以后,谢蓁就没再见过她。

谢蓁跟着刘嬷嬷走进偏院,虽是偏院,规模和碧山苑正房差不多,只是姨娘通房们需要共用一个前庭。

偏院大门正对着的位置,是一间二层小楼,原来应当是筠姨娘的住处。如今芳姨娘的一应物品已经搬了进去,也布置成了新房的样子。

谢蓁瞧着略觉有些不妥,转头问刘嬷嬷:“这样安排问过凌二爷的意思吗?”

“没有,只是菘蓝抬通房时住进了偏院次好的藏香阁,如今芳姨娘进门,倒不好叫她屈居菘蓝之下……再来,新姨娘进门太突然,新房只能在空屋子先布置上,不然赶不上吉时……”刘嬷嬷如此和少夫人解释了一番。

说得也在理,谢蓁不置可否。反正这院子里怎么住都看凌旭意思,他不满意再换好了。

转身走向菘蓝的屋子,刚一进门,就见菘蓝慌乱地藏着手上的针线,支支吾吾地起身,“夫…夫人,您怎么来了?”

谢蓁认出,那是个男式腰带。

她刚苏醒的那天晚上,正是用类似式样的腰带,将凌旭那厮捆绑起来,最后腰带又被他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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