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抛弃
十岁那年,冬天,陈拜星和五岁的妹妹陈枕月被母亲苏有眠带着去了安市。
那天,天气很好,苏有眠带他们去了游乐场,第一次去,一切都很新鲜,很好玩。
坐着旋转木马里的公主车,手里举着棉花糖 ,陈拜星和陈枕月两姐妹笑容满面。
有那么一瞬间,陈拜星捕捉到母亲苏有眠的脸上闪过一丝丝忧郁。
“妈妈吃棉花糖!”陈拜星将棉花糖递到苏有眠面前。
她的棉花糖一口没吃,就这么一直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举着。
妹妹陈枕月的棉花糖早已吃完。
“妈妈不吃,你吃!”苏有眠温柔地说。
陈枕月痴痴地望着眼前一口没咬的棉花糖。
陈拜星注意到后,宠爱地说道,“妹妹吃!”
“那是姐姐的!”
不等苏有眠说完,陈枕月就连忙接过,咬了一大口。还朝母亲做了个鬼脸。
“我不爱吃甜的!”陈拜星解释。
都是小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下午,馄饨馆,人满为患。
乌云如墨,没过多久,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还要不要再点一碗?”苏有眠问陈拜星。
陈拜星看着眼前三份馄饨,茫然不知所措。
“妈妈也吃!”陈拜星往勺子里舀了一个馄饨,喂到苏有眠嘴边。
苏有眠饱含泪水咽下。
陈枕月面前摆着许多零食和小玩具,她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那年冬天,陈拜星吃了好多馄饨。
她最喜欢吃馄饨了。
后来啊!陈满满问她,吃不下了,为什么还吃?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诚恳地说:
妈妈叫我吃。
是的,只要妈妈开心,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下午六点,初阳咖啡厅。
陈枕月和陈拜星呆呆地望着眼前男人。
只见他搂着苏有眠。
“放开!你为什么抱我妈妈?”陈拜星走上前去,想要扒开男人搂着母亲的手。
爸爸和妈妈才可以这样做。
她知道。
“哼!”陈枕月赶忙跑到姐姐旁边,和姐姐统一战线。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两杯咖啡,两杯奶茶。
男人递给了陈枕月一杯奶茶。
陈拜星望着妹妹双手捧着大杯奶茶,走到母亲身边,让母亲帮她打开。
苏有眠走上前来,蹲下,“小星乖!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乖乖坐在这里等爸爸来接你,好吗?”
十岁的陈拜星仰着头,巴巴地望着苏有眠。
“妹妹也去吗?”
苏有眠的心揪了一下,红着眼睛说道,“妹妹还小,得跟着妈妈去。”
陈拜星不死心,再次卑微地恳求,“妈妈!我可以去吗?”
陈拜星侧过头,看着妹妹开心地喝着奶茶,时不时用力地吸里面的小果冻。
“妈妈,我可以去吗?”陈拜星接二连三地问。
旁边的男人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
苏有眠站起。
陈拜星见状,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着:
“我想跟你走!”
“我会乖的!”
“所有好东西都给妹妹!”
“带我走!妈妈!”
陈拜星托着小小的膝盖,上前,小心翼翼地拽着母亲的衣角。
红着眼,仰着头。
“带我走!带我走!”
陈拜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
终于,她的声音喊哑了。
不等她再次恳求,苏有眠便拨开她的手弯腰抱起小女儿。
“姐姐!姐姐!”陈枕月喊。
苏有眠没理睬。
径直地往门口走去。
陈拜星飞快地起身,却因着急被凳子绊倒,穿着小短裙的膝盖破了皮,流着血,她浑然不知。
立马跟了出去。
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她拼命地跑着,只求能跟上。
两只小短腿,怎么可能跟得上吃油的汽车呢?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陈拜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跑到双腿麻木了,跑到跑不动了,跑到轿车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才大汗淋漓地瘫坐在路边。
她被抛弃了!
黑夜降临,她拖着形单影只的身躯,慢慢地走回咖啡厅。
她要回去,回去等父亲来接她。
初阳咖啡馆里,钢琴声悠扬动听。
陈拜星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眼前有两杯咖啡和一杯奶茶。
三杯都没动过。
陈拜星打开自己的小背包,拿出里面的星星玩偶,上面秀着苏有眠的祝福:
陈拜星,永远幸福!
那一年的初雪下得很大。
十岁的陈拜星在咖啡馆里等了很久,等到关门,等到她心灰意冷,等到她第二次被抛弃。
十岁的祝礼给她续了一杯又一杯热水,一杯杯整整齐齐地摆在她面前,她都没喝。
陈拜星知道,他们要打烊了。
她难过地站起来,拨弄了一下怀里的星星玩偶,往旁边垃圾桶瞧了一眼,狠心地将玩偶丢了进去。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醒来时,只有姥姥陪在她身边。
陈拜星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她红着眼眶,内心不起波澜,平静地开口,“十岁那年,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不理我?”
“你也有家室了,对不对?”
陈真惊讶,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全部看见了。
离开咖啡馆后,她很害怕,她在咖啡馆周围排行了很久。
“你不准去!”短发女人命令陈真。
陈真无奈,小声说话,“我就去看看她,把她送上车,毕竟是小孩,不安全。”
短发女人生气,转身上了白色小轿车。
陈真望了望咖啡厅,转身时,隐隐约约看见陈拜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陈拜星开口叫道,“爸爸!”
陈真却当作没听见,没有顾及丝毫的情分,转身上了车。
他们就在路灯下说话,陈拜星站在灌木丛后面,身体没入黑夜中,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她跑出来时,汽车早已经碾压着初雪,只在路上遗留下两条痕迹。
“你夫人呢?”
陈真面对无厘头地发问,把自己的头埋得极低。
闷声答道,“她不是我夫人。”
陈真一点都不真诚,总喜欢靠老婆吃软饭。
陈满满曾经十分精辟地评价自己儿子:
除了好看一点,别的都一无是处。
“不重要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陈真看着自己亲生女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要求:“给我两万块钱。”
陈拜星想都不想,答道:“好!”
他不想治疗了,他想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陈拜星明白。
之后,陈拜星找到医生了解情况。
一样的回答。
陈拜星要了他的卡号,就独自一人坐在走廊长椅上 。
糖还在。
陈拜星将它收好,放进口袋。
将近子夜,她充满歉意地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告知明早上再回学校,自己很安全,不用担心。
左思右想,柔肠寸断。
她没睡着,但她阖上了双眼。
浑然不知,有人给她盖上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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