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5章 感受新疆味道

搜索 历史 用户

第5章 感受新疆味道

瞎溜达了一圈,郑时安开始感觉脚趾头痛了。他还穿着那双出发前才买的回力鞋,腿上就一条秋裤套一条外裤,上身还是一件姐姐穿过的短袖毛衣、一件外套——根本扛不住这寒冷。

谁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冷啊!

即使郑时安很少见到雪,现在面对着成堆成堆的雪,他也失去了兴奋和兴趣,浑身开始止不住哆嗦起来。

在刚离开的地方,下雪就是一场盛会,而且可遇不可求。一旦飘雪,所有的人喜笑颜开:“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有的人始终东西奔忙,跑到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到处收集没来得及融化的雪,放在手里宝贝似的使劲揉捏,最终获得一颗晶莹的宝珠。孩子们更不消说了,摊开通红的小手,努力想要接住上天的礼物,嘴里还兴奋地叫喊着。只要下雪,所有人都会做出迎接的姿态,特别是帽子是绝不会戴的,永远也不会戴,仿佛让雪花散落在头上、融化在身上是上天的恩赐,就像佛教徒圣水沐浴净身那般荣光。

可现在,手都不敢轻易伸出来,脸疼、耳朵疼、脚趾头疼,腿也没法控制颤抖,哪有心思玩?

“回去吧!外面冷!”“二哥”建议。

他这话说到郑时安心坎里,于是两人往旅馆走。路上,郑时安发现,“二哥”其实非常高大,只不过像其他路人一样,总喜欢把衣领竖起来挡着总被风刺的脸,缩着头、弓着背,急匆匆往前走。

有了父亲和“二哥”,郑时安变回了小孩子。吃饭、买票、拿东西什么的,都有他们操持,郑时安完全不用操心了。

所以,坐上长途夜班车后,听说第二天才能到达,郑时安也没有了看向窗外的兴致,毫不犹豫地闭眼睡了过去,直到又一次脚疼。

这次,他被班车里的暖气管给烫醒了,新新的回力胶鞋和袜子都被烫了一个洞。但郑时安怕人笑话,并没有说。

正在这时,夜班车在漆黑中拐进了路边一处灯火通明的饭店,停了下来,说要在这里吃晚饭。

“二哥”开始忙前忙后,一一问询了大家要吃点什么。除了父亲说“一个拌面”外,母亲、姐姐、郑时安都不知道该吃什么。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叫“进馆子”,在郑时安的记忆中,是很奢侈的。

“二哥”好像看出了大家的拘囧,跑到卖饭窗口点了三份拌面、两份揪片子,付了钱。

“新疆的拌面巴适得很,经饿哟!”父亲说。

但吃到嘴里,郑时安并不觉得拌面有多好吃,特别是那面条,圆溜溜的,快赶上手指头粗了,像地里肥硕的蚯蚓。

“他这个拌面不地道,没有北屯的好吃!”“二哥”轻声说道。据他听到的传闻,这里是各地到乌鲁木齐夜班车司机的定点吃饭地方,他们和饭店老板约好了,半路上只在这里停车在这吃饭,反正前后几百公里都不会停车,乘客不吃也得吃,而司机得到的报酬,便是到雅间里面享受免费的炒菜、大盘鸡。

好几辆长途班车停在这,而且司机师傅都在小雅间里,看来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所以,尽管对饭菜的分量和味道有所不满,但饭馆不管你吃不吃,先给你端上一碗茶水。

大多数乘客还是忍不住饥渴,并且,司机会让所有人下车,谁都不准在车上呆着。

“啥子饭哦!”母亲并不习惯碗里的羊肉揪片子味道,忍不住吐槽。

不料,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小伙大概听到了母亲的话,走了过来。

“咋啦,阿姨?”

他戴着一顶维吾尔花帽,脸白手白,眼睛深深凹陷、鼻子长长顶出,两撇小胡子,典型的维吾尔族。

“阿姨,这个你吃嘛就吃,没有人强迫你啊!”

母亲一口川话:“好腥臭哦!”

“哎,阿姨,胡吃胡喝嘛可以,胡说不可以呢!”小伙不乐意了,他指着厨房里挂着的半只羊:“这个羊娃子肉呢,下午宰的,新鲜的肉,最好的肉!”

母亲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都没法说什么,只有“二哥”解释了一下:

“他们都是老家刚来的。”

“怪不得嘛,口里的人,后面的话你想呢。”

这是郑时安第一次听说“老家”和“口里”,后来才知道,这里把新疆以外的地方统统叫“口里”。

郑时安觉得这里的人好像对从“老家”来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新疆人就吃这个啊?”直到再回到车上,母亲才低声说了一句话。

郑时安却很兴奋,这是他来到新疆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维吾尔族人,第一次在“新疆人”的饭馆里吃饭,第一次感受到“新疆风味”,尤其是维吾尔族人,他们和书上画的很像,说出的汉语怎么听起来都有一股“羊肉串”味道。

随着班车再次摇晃起来,不管吃没吃、吃没吃饱,四周黑漆漆的,人们只有用睡觉来适应,郑时安也一样,直到天亮。

“到了到了!北屯到了!”

郑时安在昏睡中被叫醒。

“北屯”,郑时安只在父亲寄回的信件上见到,在中国地图里却从来没找到过。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镇子,确切地说是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镇子背靠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上一根草也看不见,都是雪,一片白。随着山势,一排排低矮的平房一层一层,毫无例外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就像一条条僵蚕,一动不动。每个房顶上都伸出一截烟囱,懒洋洋地冒出阵阵白烟。

一条长长的街道边,几幢不高的楼房静静地沿着靠山的街面摆开,街的另一边,却没有一幢像样的建筑,全是高大的树木,但树的叶子全部掉光,光秃秃的树枝上还堆了很厚的雪,一阵小风或者一点小震动就能让它们簌簌掉落。

“这么高的树啊?”郑时安很惊异。

“下面一点就是额尔齐斯河,北屯就在河的边上。”“二哥”说道。

“鹅什么河?”在出发来新疆之前,郑时安已经想方设法尽可能多地了解新疆,什么昆仑山、天山、吐鲁番,什么塔克拉玛干沙漠、准噶尔盆地、火焰山,什么塔里木河、哈密瓜、维吾尔姑娘,还真没有听说过名字这么拗口的一条河。

“额-尔-齐-斯-河,”“二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电视广播里那种标准的普通话。

这么奇怪名字的河,郑时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几个字,心里默念了几遍,只是把读音记住了。

“三儿,洪江,赶快进房子,莫整感冒了!”父亲打断了两人。

郑时安才知道,“二哥”的名字叫做洪江。

小伙伴们的评论

还没有评论哦,快来首发吧

写评论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