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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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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乌鲁木齐

幸好,郑时安母子凭着票坐上了座位,但整个车厢里挤满了人。

车厢嘈杂拥挤,有的人拿着票忙着找座位,找着后忙着往行李架上塞行李,没票的左躲右闪,一遍遍让着跻身而过的人。

“仙人呐,比赶场还热闹哦!”

郑时安母子三人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母亲不禁感慨。

此时的火车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眼睛里是人,身边是人,过道里是人,哪哪都是人,乱如一锅粥。

当火车开动,车厢里总算安静了一些,不过,也只是晃动少了,人一点没少,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躺着的……甚至有的人直接钻到了座椅地下去躺着——但那是瘦小身躯人才有的福利,稍稍有一点肚子的是决计躺不进去的。

有的人开始聊起天来,那些坐过火车的、有过外出经验的,会讲一些郑时安听都没听过的新奇,引来他这样从没出过门的人的目不转睛,甚至离开座位去听得津津有味。

“三儿,你回来坐倒嘛,莫乱跑噻!”

母亲常常不满郑时安,因为他一离开,座位立马会被人占上。母亲很紧张那些陌生人,总是要求他待在她们身边。

郑时安虽然嘴上答应,但山里长大的野孩子哪能管住自己,不一会就跑开了,甚至把整个车厢逛了个遍。

他哪里知道母亲和姐姐的担心!

在火车的“哐当哐当”声中,经过几天几夜,火车终于在一个傍晚到达了乌鲁木齐。

迎接郑时安一行的,除了父亲和一个陌生男子,还有乌鲁木齐劈头盖脸的大雪。

一出火车站,郑时安就打了一个哆嗦,他并不知道这里天气有零下十几度,身上还是山村里那身。

夜色中,在父亲和陌生男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一行人很快住进了一家旅馆。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把刚才的寒冷一扫而光。

“房子里头这么暖和哟!”大家都禁不住惊异。

“新疆房子里都有暖气,要不然零下几十度受不了”,陌生男人开口了,与郑时安截然不同的普通话。

郑时安回头看了一眼他。他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一身黑衣黑裤,上身穿着一件半长呢子大衣,挺直的衣着线条突显出他的高挑,显得非常精神,就是脸上那一块看着很大的长着毛的胎记,让他特别刚毅的脸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吓人。

“三娃子,喊二哥!”父亲让郑时安给陌生男子问好。

郑时安用几乎蚊子一样的声音喊了一声,转眼就看向窗外。

窗户装了两层玻璃,所以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几天几夜的长途火车也没有让年轻的郑时安感到困乏,相反很兴奋。几天来,他从嘉陵江畔那个叫解放湾的小山村出发,一路上坐过汽车火车,看见了高楼大厦,听过了不同口音、见识了无数人,也看到了与自己日常生活中从未见过、从未听过、从未试过的新鲜。

就在窗外,都市的霓虹五彩斑斓,人流车流在长照不灭的路灯柔和光照下来往不息,特别是,那么大的雪、那么多的雪,哪里有机会看见?还有行人踩踏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就像有节奏的音乐,美妙的的音乐!

“一路上累了,要不早点休息吧?”“二哥”建议。

郑时安极不情愿,太多的东西都是第一次见,他没看够,他的眼睛还没看够。

但是父母要休息,郑时安不得不和“二哥”退出父母的房间,临出门,听到一句父亲对母亲说的“人很好,踏实肯干,靠得住!”

然后就是母亲细小的回复:“要不要得哦?……”

郑时安心底涌起一个可怕的预感:难道?他?自己的姐姐?

郑时安把疑虑藏在了心底,他知道自己还无能为力。

“树挪死、人挪活”,自己的大爷就这么对母亲说的。况且,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让他这个乡村野孩子几天之内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劳作并不只有喂猪、割草、放牛、拾柴火,到达一个地方并不只有靠双腿和自行车,吃的并不只有红薯稀饭、腌咸菜和玉米糊糊,穿的并不一定只有哥哥的粗布旧衣、母亲纳的黑布鞋,照亮黑夜的也不只有煤油灯、15瓦的白炽灯泡,身边也不只有那几张熟悉的脸庞,房子也不只有竹子可以做篱笆墙、屋顶也不是只能用瓦片遮风挡雨......短暂旅途的一切,让郑时安大开眼界。

就比如这乌鲁木齐,郑时安原本以为像市里一样,高楼大厦,路边都是鲜花,谁知路边都是一个个雪堆,树都是枯死状,反正除了雪就是雪,一片白,哪有什么花草?

特别是宾馆的房间,十分温暖,与外面的世界、与几天前还生活的地方天差地别。

再说,父母的悄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晚,郑时安并没有睡踏实。

第二天,听说还得坐一天长途班车,并且下午才会出发,郑时安便对父母说想出去转转、看看。

“乌鲁木齐大得很咯,莫去了嘛?”看得出,父亲很担心。

但郑时安却不这样认为,一路上的经历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像男人了。但拗不过父亲,最后在“二哥”的陪同下,走出了旅馆。

郑时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哥”也少言寡语。两人就这样慢吞吞地在街边溜达,直到看到他买了一盒烟熟练地抽上,“二哥”总算开口了:“你这么小就抽烟了?”

郑时安感觉他很好笑。他已经学会抽烟两年了,自从哥哥跟着父亲走后,他,郑时安,即使还在上学,自己家里的挑粪浇菜、插秧打谷;生产队里的开会议事;邻里亲戚的黑白喜事,哪一样他都代表家庭参与,或者参与过,村里的人早就没把他当小孩了,累了抽杆烟、农活干完摆会龙门阵,早就像大人一样得到村里人的认可。

郑时安没有立刻回答他,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姓什么、是干什么的,也还不能确定他为什么要和父亲一起来接他们。

但看起来他很实诚,就是脸上那块黑胎记让人看了觉得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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