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本已退在一边默不作声，这时她突然高叫道：“桂珍，你说谎！左大人不是被剑刺死的，他是被人下了毒！”

定国公胡大牛恼羞成怒地喝道：“小小官妓，于皇太孙面前怎敢胡言乱语？左右，把她的嘴给我封上。”

侍卫刚准备上前，朱桢大声吼道：“慢！皇太孙殿下开恩，请允许我和刘珂说几句话。”

皇太孙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解开朱桢，他只是一个文官，你们这一帮禁军还怕他跑了不成？”

定国公虽然一脸不情愿，可皇太孙有旨，他怎敢违拗？

朱桢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刘珂身边轻声问道：“刘珂，左大人明明是胸口中了一剑，你怎么说他是中毒身亡？”

刘珂低声道：“朱大人，你看左大人前胸虽然插了一剑，可流出的血却很少。这是人在死后，体内血液停止流动的原因。”

“你确定这剑真是死后插入的？”

“嗯！而且你看左大人嘴角有白沫还有淤血，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刘珂，我能相信你吗？”

“朱大人，爷爷从小就给我讲解宋慈的《洗冤集录》，而且，爷爷还写了一本书《历朝诡事》。”

定国公见他俩低声嘀咕，不耐烦地喝道：“朱桢，你讲完了吗？本官要把你送到三法司会审。”

朱桢定了定神道：“禀殿下，刘珂深得他爷爷刘基所传，于验尸一道也挺有造诣。既然刘珂说左大人是先被药死再被插入剑的，那为什么不让三法司的忤作细细验尸？”

“大胆，皇太孙日理万机，焉能被这小小案件缠身？”

“皇太孙殿下，微臣的佩剑已被禁军收去。既然定国公坚持左大人是微臣所杀，那就请忤作当场用微臣的剑试一下，看看左大人胸口之伤是不是微臣所为。”

定国公气得暴跳如雷，皇太孙却平静地道：“人命关天的案子可由不得马虎！忤作，你用朱大人的剑去试下伤口。”

忤作试了一下禀告皇太孙道：“殿下，左大人胸前虽有剑伤，可在下刚用朱大人的剑一试，却发现伤口只有寸许深。

好奇怪，这么浅的剑伤，又没插在要害上，左大人是怎么死的？”

皇太孙“哦”了一声，定国公趁势问道：“对啊！左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朱桢，看来只有请你到三法司才能招供了。”

刘珂低声问道：“殿下，罪女可否说上几句？”

皇太孙本来对皇上杀刘基就心中过意不去，此刻见刘基孙女开口相求，立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刘珂平静地说道：“刚才定国公胡大人问左大人是怎么死的？罪女倒已经推理出来了。”

刘珂认为，在朱桢进入她房间时，礼部侍郎左洋其实已经被乐娘桂珍毒死了。

桂珍毒死了左洋后，又用藏好的剑把左洋胸口刺伤。

这时她才开始大喊起来，巧的是，皇太孙和定国公恰恰巧在那时经过。

皇太孙对刘珂的推理也来了兴趣，他追问道：“刘珂，为何此房中不见刺伤左洋之剑？”

“殿下，如果没有内应，那乐娘桂珍只能自己扔了剑。可在短时间内她能把剑扔到哪？殿下，敦煌阁后有一水潭，罪女推测，桂珍所扔之剑必沉于潭底。”

“精彩！刘珂，那你说说乐娘桂珍是如何毒死左大人的？要是你说得有理且能找出证据，孤就命人下水潭找剑，还你和朱大人的清白。”

皇太孙一表态，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朱桢心中也是直嘀咕，要是刘珂找不到毒死左洋的毒药，以及想不到桂珍是如何下毒的，定国公必从中作梗。

刘珂却不慌不忙地问道：“殿下、定国公，你们请看，左洋左大人脸颊上的红印是从哪来的？”

“这有什么稀罕的？左大人被朱桢刺死前，正搂抱着桂珍亲热呗！左大人脸上红印，当是桂珍唇膏所留。”

“定国公说得好！如果乐娘桂珍的唇膏上沾有剧毒，左洋防范心再重，也不可能留意亲热中的桂珍竟然会取他性命。”

这话一出，皇太孙也不高兴了。

“刘珂，你是在逗孤玩吗？要真如你所说，这确实是杀人的好伎俩。可是，桂珍的唇膏要是有毒，她岂不是比左大人先中毒吗？怎么可能这会儿还好端端的？”

定国公也跟着起哄：“这可真是好笑！桂珍和左大人亲热，唇膏破裂，她还没来得及卸妆或补妆呢！”

刘珂淡淡地问道：“桂珍，你敢舔一下自己的唇膏吗？”

乐娘桂珍脸色大变，呆在原地不动，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怎么？你不敢试？”

定国公突然冲前几步：“桂珍，刘珂在诬陷你，你怕什么？舔给她看，有我和皇太孙在给你作主。”

他不等桂珍有所动作，直接撸起袖子用手指在桂珍唇膏上抹几下，又伸进桂珍的嘴里搅了几下。

定国公哈哈大笑：“刘珂，刚才老夫帮了她一下。本国公这个样子，唇膏要是有毒，比你让她自己舔嘴唇更厉害吧？”

他放声大笑声中，突然听到身边人惊呼起来。

定国公傻眼了，桂珍居然扑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而且是口吐白沫，还有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圆睁着双眼一动不动。

皇太孙看得心惊，他惶恐地说道：“看来刘珂推理得一点没错，害死礼部侍郎左洋和乐娘桂珍的，真的是桂珍嘴上所抹唇膏。”

定国公瞠目结舌了一会问道：“殿下，老臣还有一事不明。若这唇膏上确实有毒，可桂珍涂在唇上怎么会没事？”

刘珂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冷地说道：“殿下，罪女已经猜到了乐娘桂珍的唇膏之谜。殿下请看，敦煌阁乐娘桂珍的房间窗外有什么？”

窗外，月色下竹影婆娑。

定国公上前一瞧，倒吸口冷气道：“殿下，有一节竹竿已被削尖。难道这就是乐娘桂珍弃剑时割断的？”

刘珂淡淡地道：“我听说定国公胡大人当年帮着皇上打天下时经常为先锋，武艺高强。试问，若是定国公用力劈这枝竹竿，可有把握一剑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