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一本正经地问道：“殿下，道衍是怎么死的？”

“朱桢，你在消遣本王？”

“臣弟不敢！道衍泄露天机岂能不受天罚？臣弟不敢向殿下明言，就是怕臣弟死了，再也无人辅助殿下。”

燕王皱紧眉头道：“你什么都不和本王说，难道本王能飞回北平不成？对了，你何出羞辱本王侧妃之言？”

朱桢这才切入主题，把他在侦查西山竹林裸尸案中的发现简要说了一遍。

燕王居然没像开始那样激动，反而是露出一丝笑意。

朱桢敏感地捕捉到了燕王的异常，他心中一动，狡黠地问道：“殿下，臣弟早就算出，你对侧妃并无真爱。

而且，你也知道燕王四子朱爔并非殿下亲生。只是殿下一直装作不知，面上还特别疼爱侧妃和四子，果然是有帝王之心啊！”

“朱桢，休得胡言乱语。”

“殿下，皇上已经把开国功臣基本杀得差不多了。现在能领兵打仗的老臣也没几个，定国公胡大牛因为是皇亲，所以皇上才命他执掌大明的兵权。

殿下之心，可是想倚仗定国公之力将来夺得天下？只是殿下想错了，这可是一招臭棋。”

燕王本不想承认，可被朱桢一下子戳中了要害，而且还否定了他的策略，不由得急着脱口而道：“朱桢，本王错在哪了？”

“皇上在时，他需依赖信得过的皇亲来执掌兵权。可眼下皇上龙体堪忧，燕王所想皇上怎么会想不到？

皇上一心要给皇太孙登基扫清所有障碍，所以，臣弟料皇上在大行之前，必先剥了定国公胡大牛的兵权。”

燕王愣住了，想想也是，定国公胡大牛可是燕王的岳父。

真有大明叔侄相争皇权的一天，他不帮着女婿夺了天下当国丈，定国公有那么傻？

燕王还想追问，朱桢已经起身告辞。

“殿下，天机不可泄。何况臣弟还要去向皇太孙禀告西山命案之事，不能在燕王府久留，臣弟这就去了。”

“啊？你这么忠于皇太孙，是本王大意了。也罢，朱桢，你去向皇上和皇太孙告发我吧，肯定能换个大好前程。”

朱桢神秘兮兮地道：“从现在起，殿下你什么也不用管，只须坐等天下风云变幻。臣弟会对皇太孙更显忠心，只要博得了皇太孙的信任，臣弟才有办法让皇太孙把燕王殿下赶出京师。到了那一天，殿下岂不是……”

他说得神神叨叨的，其实是心中也没数，只是敷衍住燕王罢了。

进了宫，皇太孙瞄了他一眼问道：“朱桢，西山竹林案已经破了？”

“殿下，此案尚有诸多疑点。微臣认为，命案背后隐藏着针对我大明的巨大阴谋。殿下再给点时间，微臣必定把隐藏在朝中的叛逆揪出来。”

皇太孙吓了一跳：“朝中的叛逆？朱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果有此事，这将是洪武一朝惊天大案。

若并无其事，皇上隆罪，孤也保不得你。”

离了皇宫，朱桢淡定地在慈心寺中品着茶。

慈心寺的和尚已经被亲兵府的人杀光，偌大一座寺院，此刻成了朱桢的专用衙门。

陆涯前来拜见，责问朱桢为什么不结案。

朱桢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了陆涯道：“陆大人，虽然你官品比他高，可我是此案的主官。你以为本案可以具结了？瞧瞧这份名单。”

陆涯心中窝火，可没办法，他扫了一眼这份名单，纳闷地问道：“朱大人这是何意？为什么有五个京官的女眷在上面？”

“陆大人，这是莲花庵静慈师太说的常去庵内拜佛还愿的几个人。陆大人可知她们为啥而去？”

“烧香拜佛有什么好奇怪的？朱大人，你不会说她们也与此案有关吧？”

陆涯本是嘲讽，没想到朱桢立即击掌道：“哎呀，陆大人真是聪明。本官正想不明白间，突然给陆大人一言点醒了。”

陆涯心中有气，这摆明了是朱桢这个狡诈之人故意设的坑，就是想借陆涯来说出这句话。

“要是这几人死了，咱们就能把这案子捅大。”

朱桢自言自语。

陆涯没好气地道：“朱大人，你可比以前咱们的锦衣卫还狠。你想立大功，巴不得死的人越多越好吧？”

朱桢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锦衣卫副指挥使陆涯听令！”

“朱大人，你开什么玩笑？锦衣卫已经被皇上裁撤，我这个副指挥使现在也沦为小小的大理寺司狱。朱大人这是成心戳我痛处，想恶心我吧？”

可陆涯话刚出口就瞪大了眼睛，朱桢的掌心亮出了燕王的令牌。

这块令牌现在虽然没用了，可当年却能让锦衣卫正副指挥使跪拜于地。

“燕王殿下有令！若陆涯忘了过去的情谊，可速拿下朱桢，带上这块令牌进宫面圣告发燕王，当可官至三品以上。”

陆涯愤怒地道：“朱大人，你明知我是燕王的人，你还这样诬陷我是卖主求荣之徒，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朱桢笑眯眯地道：“于我何干？这确实是燕王殿下口谕。只不过，燕王殿下还说了，如果陆涯不遵他令，则燕王殿下还有其他话要说。”

陆涯赶紧跪下磕头道：“微臣陆涯愿领燕王殿下之言。”

“陆涯，从今天开始，你一切要听朱桢的话，不得有任何差池。若你还念在过去的情谊面上，本王许你将来恢复锦衣卫，并让你官复锦衣卫副指挥使一职。”

让一个从五品的大理寺司狱听命于正六品风花雪月的教坊司丞？这让陆涯很难接受。

只不过，燕王这密令非同小可，这不摆明了燕王有称帝之心吗？

想到了朝中文武百官以前提到锦衣卫噤若寒蝉的样子，被欺压太久的大明锦衣卫第一高手陆涯只犹豫了几秒钟，立即一咬牙就应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朱桢给他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去杀了名单上的几个女人，唯独不能动吏部侍郎王绾的小妾。

至于燕王侧妃，早就被朱桢从名册上勾掉了。

暗杀本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只是要杀几个大员之妇，陆涯心中虽觉得不对，可朱桢说这可是影响到他能不能恢复锦衣卫的大事，陆涯心中的负罪感立即一扫而光。

“怎么？陆大人就这么去杀人了？你想好用什么手段去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