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盗窃魔法石的霍格沃茨教工于押送途中意外身亡。”《预言家日报》第一页头条写着这么一句话，瑞德尔来回看了三次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翻译错这个标题。

窥镜还在尖锐爆鸣，周围吃早饭的斯莱特林频频朝他这边看，只是碍于平时瑞德尔的“威望”不敢开口，瑞德尔沉着脸冲旁边被打扰的同学微微点头，抓着报纸径直离开礼堂。

他很确定，昨天奇洛被带走前他还去了一趟，与伏地魔亲密接触对他灵魂到肉体伤害都很大，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要醒的征兆。

瑞德尔昨天临走前还特意给奇洛施了一个庇护咒，唐在他留家养身体那段时间闲得无聊教给他的，很简单的一个双向小咒语，有点类似于平安符，只能起到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放在游戏里回血量还比不过云雾飘渺，不过这个治疗效果跟施咒者本人魔力挂钩，由于是个长线魔咒，施咒者能感应到咒语的运行状态。

本来瑞德尔并没有放在心上，随着时间推移庇护咒会自动解除，所以后来奇洛被接走不久后咒语突然消失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再回想起来才发现不对，按理说那个魔咒起码能维持到第二天下午，除非有外力干扰被抵御消解了。

有人对奇洛施加了攻击性魔咒。

他必须去找邓布利多，魔法部有人对奇洛下了手，不排除是伏地魔的旧部卧底。但他其实更担心另一种情况，一个原著里本来会死的人活了下来，按照克劳利之前抽空跟他讲的，很可能引起波动值改变，被维护程序正常运作的原著世界系统捕捉到。

潜意识告诉瑞德尔，被捕捉到不是什么好事，克劳利是他的同类，他会帮助自己，但系统不一样。

瑞德尔是一个来自魔法觉醒系统的bug，是打破常规的病毒，原著系统会抹杀他。

不过克劳利好像没有联系他的意思，那应该是……没发现吧？

“梅林啊！”过拐角的时候瑞德尔一个没注意撞了人，撒了一地书，瑞德尔体型小，直接被撞摔出去，手肘蹭破了点皮。他抬起头，面前是一个戴着眼状宝石徽章的小个子男人，长得矮矮胖胖的，相当敦实，眉眼焦虑地挤在一起。

他应该就是魔法部现任部长，康奈利•福吉。

“抱歉先生。”瑞德尔立刻道歉，麻利地把散了一地的东西拾掇到一起递过去，然而福吉接过东西没有第一时间让开：“你是来找邓布利多的吗？”

瑞德尔不知道怎么回答，局促地点了点头。

福吉胸口的眼状徽章被城堡里的烛火照的一闪：“你是否和哈利•波特有交集？”

话音一落，窥伺感从砖缝里，从烛火中，从发丝间泛上来，无源头的视线是摸不着的水，一滴一滴顺着瑞德尔的头发滴在他的脚上，不多时就淹过了他的胸口，连呼吸都显得逼仄。

瑞德尔感觉自己脑袋一闷，说话都自带回声：“是。”

“你是否提前知道了奎里纳斯•奇洛的身份？”

“是。”

“你是否曾保护哈利•波特躲避奇洛和神秘人的伤害？”

“是。”

“你是否有与奇洛对峙的经历？生死危机？”

“是。”

“初筛条件符合。”瑞德尔还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快被空气溺死的水母，水母没有脑子，水母听不见别人说话，水母也不会说话，水母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死了——如果水母真的有感觉这种东西的话，“允许进行深度探查。”

瑞德尔朦胧间注意到对面的康奈利•福吉好像一直都没有张嘴。

身体似乎终于发现了刚刚被蹭破的伤口，血珠以不正常的速度汩汩涌了出来。城堡里的砖块都有点返潮渗水，湿气像某种巨兽的长舌刮过手臂，恶心得一激灵。

有东西从刚刚开始就在沉默地盯着他，祂们想发现什么？

眼皮被掀起来，无形的手指顺着眼球探进去，爬虫一样靠近他的脑子，不痛，但很痒，瑞德尔清醒地感受到那“爬虫”一寸寸探索他的骨头，全身的骨头缝都泛着痒。

手指似乎摸索到了什么，轻轻掰下来他的一块骨头，碎的整整齐齐。

瑞德尔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感受来自颅骨的痒意，那只看不见的手捏着骨片轻柔地原路返回，直到离开他的眼窝，在瑞德尔完全看到飘浮在半空中的骨片的下一秒——

——那块从他身上取出来的骨头从边缘开始化为虚无——或许也不能称为虚无，几乎贴在脸上的距离下，瑞德尔能看到他的骨头一点点碎成了由0和1组成的数据串。

我是一串数据？或者说“瑞德尔•伊柏莱尔”是一串数据？

瑞德尔罕见的脑子一空。

“确认身份。出于人道考虑，我们不会直接抹杀你。”面前的男人，康奈利•福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瑞德尔已经分辨不清了，巨大的精神冲击下他有种吃了毒菌子一样的迷幻感，他看见“福吉”的脸在幻觉下扭曲重塑，不对，是一个之前没有看见的人站在福吉前面，几乎后背贴着福吉的鼻子，过于高瘦甚至畸形的身躯受限于天花板高度只能弯着，佝偻着探出脑袋望着瑞德尔——虽然他看不见对方的脸，或者应该说是对方的脸在他不是很好的精神状态影响下一直在变化，但他应该是被注视着的。

苍白的，机械质感的脸上，应该是嘴巴的东西像电脑待机屏幕上的联想图标一样漫无目的地移动，声音从那张嘴里传出来：“为保证……现将病毒……进行无害化处理。”

祂又向瑞德尔伸出那只蜘蛛一样的手，就在这时，瑞德尔瞥到自己视线右上角没关的状态栏有一个图标突然亮了起来，来不及思考，他顶着混沌的意识立刻触发了那个时转buff。

周围玻璃一样的寂静被打破，被外界力量强制压缩隐藏的声音在这回溯的一瞬间炸开，眼前迷幻混沌的景象缩成一个点，瑞德尔感觉到他似乎在倒退，原来刚刚痛苦而窒息的漫长僵持只是一分钟前的事。

被强行塞进脑子里的混乱思绪还在对他进行所谓的“无害化处理”，尽管通过放血的回溯方式及时截断了大部分的入侵思绪，剩下的这些如果不及时解决也会不断繁殖，最终也就是晚一点变成疯子罢了。

趁着脑子还算清醒，瑞德尔决定换一个状态更好的瑞德尔来解决问题。

“瑞德尔？瑞德尔？你怎么了？”

阿道尔默在昨天晚上的楼梯拐角停下问他。

刚解决完上一个debuff缠身的自己，新的瑞德尔揉了揉太阳穴，悲催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种精神状态的恢复和波动值的恢复一样，一次搞不定，他现在脑子里还是各种不可名状的毒菌子幻觉，记忆就是那些混乱思绪的传播媒介。

唯一有效点的似乎只有通过回溯一点点清状态，等记忆被层层过滤到不会让人发疯的程度才能传给下一个瑞德尔。

“有一点事，道尔。”瑞德尔勉强稳住自己的状态，上前一步虚抱着自己的友人，“不过没关系，我会解决好的。”

“抱抱我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拐角墙壁的烛火和校长室前那段楼梯的烛火摇曳着重叠在一起，好像他根本就没有逃出过那截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