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尔是抱着隐形兽跟在其他格兰芬多后面进来的，哈利和罗恩赫敏围在休息室角落聊天，纳威捧着他的蟾蜍路过，看到三小只还很高兴地分了一把糖。瑞德尔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想吓他们，结果一靠近就被赫敏发现了。

“好吧，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瑞德尔被拽着衣领举手投降，小潦草从他怀里跳出来，扒在罗恩头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鸣。

赫敏笑着戳了一下小潦草的白毛：“刚刚你的隐形兽拉了我一下，整个霍格沃茨会偷偷串门的就你一个。”

瑞德尔感觉这对话莫名很耳熟，但没在意，狞笑着扒拉小潦草的脑袋把它的毛揉乱：“好啊，原来是你背叛了组织！”

隐形兽没管逆着炸起来的毛发，它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等他揉够了才又叫了一声。

阿道尔默之前送给他的窥镜似乎响了一下，像是一辆破旧的老爷车，在某个路口突然短促地鸣了一下笛，冥冥之中好像和什么联系在了一起。

“你刚刚说什么？”瑞德尔打了个哆嗦，忽然不安地打断了哈利的话。

“呃……我说，奇洛是不是今天要被魔法部带走了？”哈利迟疑，“怎么了瑞德尔？”

奇洛。

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

奇洛怎么了吗？

瑞德尔笑笑：“没什么，应该是今天吧。”

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

心脏从听见这个关键词后开始发疯地鼓动，他却像高考考场上记不起公式的考生一样看着分数随时间流逝，有什么此刻的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如阴处的蕨类植物暗中生发。

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

瑞德尔感觉面前几个朋友的说话声逐渐离他远去，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模糊起来，他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骨髓里泛上来的恐惧犹如附骨之蛆从未散去。

比公共休息室天花板更高的地方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锁定他。

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奇洛

等等。

从刚刚开始，是谁在他耳边一直说话？

被玻璃杯罩住的蚂蚁仰起头，看到了玻璃外观察它的人类。

………………………………

瑞德尔抱着隐形兽跟在其他同学后面混了进来，哈利和罗恩赫敏围在休息室角落聊天，纳威捧着他的蟾蜍路过，看到三小只分了一把糖。瑞德尔凑过去想吓他们，一靠近就被赫敏发现了。

“好吧，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瑞德尔被拽着衣领举手投降，小潦草跳到桌子上，一只爪子拽住他的袍角，它没有叫，只是哀伤地凝视着他。

赫敏伸手戳了一下小潦草的白毛：“刚刚你的隐形兽拉了我一下，整个霍格沃茨会偷偷串门的就你一个。”

瑞德尔感觉这对话莫名很耳熟，停顿片刻还是伸手扒拉小潦草的脑袋，想把它的毛揉乱：“好啊，原来是你……”

“奇洛！”

“瑞德尔？”哈利三人担忧地站起来扶住他，“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要不要我去找庞弗雷女士？”

“你不会被牛奶糖噎住了吧？我记得我已经把弗雷德他们混进来的恶作剧糖果剔出去了。”

平时最熟悉的那些声音变成利爪摩擦在毛玻璃上，动物生来的危险直觉比窥镜更早预警，瑞德尔一骨碌爬起来，有些发花的视线死角里仿佛晃过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金棕色眼睛。

瑞德尔意识到自己在经历什么，他早该发现的，之前明明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

——在某个地方，有另一个瑞德尔在反复触发时间转换器。

瑞德尔迅速打开状态栏查看，他的时转buff已经变灰，现在时转buff应该在另一个瑞德尔手上。

在没有与另一个瑞德尔目光相接前，他无从知道他们此刻面临的困境。所有瑞德尔都有一个潜在的共识：可以分开行动，但同时必须有至少两个瑞德尔拥有全部的信息。

即使是那个此时还在沙漠地区调查的瑞德尔都会定期通过系统公用的巫师空间传递消息，没道理现在持有时转buff的瑞德尔不与他共享之前回档时的记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现在有无法解决的麻烦。

那么为了共同的利益，他必须去采取行动。

“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我那边有点小问题要解决。”瑞德尔笑嘻嘻地安抚伙伴们，捞起不再哀鸣的隐形兽道别，“先走一步啦，待会儿见。”

瑞德尔根据之前自己对“奇洛”这个关键词的反应，决定去校医室看看，奎里纳斯•奇洛被他救回来之后一直没醒，现在应该还在庞弗雷女士的看管下。

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既然出现了多个瑞德尔，那就一定是有人选择了自杀，一般来说瑞德尔作为一个新时代未成年人，不到极端情况不会采取自杀这种时转方式，甚至平时想办法能解决的问题他连时间转换器都不会用，除非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比如重要角色的死亡，或者上次克劳利跟他讲过的波动值过大，再或者两者兼有。

波动值过大应该是克劳利亲自来帮他抑制，而且不可能还会出现这种还有掉SAN后遗症的情况。

瑞德尔绕过一个弯，自从他入学后校医室就没少去，除了寝室就这个路最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某种直觉让他停下了脚步，校医室旁边的走廊平时很少有人来，庞弗雷女士喜静，大家都不太敢触了她的霉头，连带着这条走廊都基本上没多少人会靠近。

所以当瑞德尔在最里面的盥洗室找到瑞德尔的时候，他已经快把自己的血放干了。

他就是那个一直在瑞德尔耳边喃喃自语的人。

瑞德尔知道他在做什么，放血也能触发时转buff，但回溯多了需求量就大，一般还不如自杀读档来的轻松，除非是回溯的时间要求已经超过了自杀读档的底线，回溯后的身体状态会恢复，然后就可以继续放血，理论上可以无限回溯。

不知道他已经通过这样的方法回溯多长时间，但现在这个瑞德尔的身体以及精神状态已经影响到他了，系统判定这个瑞德尔已经快死了，时间转换器濒临崩塌才会让被影响的瑞德尔也能隐约察觉。

“别看。”靠在洗手台边的瑞德尔紧闭着眼睛，脸色明显白了一个度，就像瑞德尔知道他在盥洗室里一样，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很混乱，看了会疯。”

瑞德尔俯下身，水池里全是红的，放血量早就超过了他当时在家尝试的上限：“我总得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濒死的那个瑞德尔像是被这句话咬到了喉咙，疼痛地呜咽了一声：“你解决不了，我们都解决不了……”

他很短促地喘了一下，让瑞德尔想到了他们的隐形兽：“既定的……无可挽回的……瑞德尔，你能明白吗？这场梦该醒了，我们谁都救不了……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不明白，我讨厌谜语人。”瑞德尔冷漠地打断，仗着失血过多的自己无力反抗强行掰开他的眼皮与他对视，经过多次反复回档过滤的记忆依旧混乱到像夜店蹦迪的聒噪人群，声音和视觉一并扭曲模糊，记忆拿着刀狠狠扎进眼眶，在大脑里旋转搅和，瑞德尔忍着突如其来的躁动与海啸般的绝望翻看，最后揪起他的衣领，“我向你发出决斗邀请。”

没等他回话，瑞德尔以他现在空洞的大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语速接过自己的话头：“我接受瑞德尔的邀请。”

决斗模式下只要同意瑞德尔的邀请，双方就可以被拉进魔法觉醒系统自带的殿堂决斗场场景中，游戏里的决斗场机制几乎全部原样作用在瑞德尔本人身上，即使现在在场的一方是瑞德尔，另一方也是瑞德尔。

刚接收完最新周目自己的记忆的瑞德尔抽出火灰蛇魔杖：“决斗吧。”

对面的人虚弱地捡起魔杖，看着越过中线呼啸而来的咒语，给自己放了一个统统加护咒，除此之外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

“只要我们一起同归于尽。”淡蓝色的光罩里，回溯过来的瑞德尔喃喃道，“没有杀死过至少一个我的我存在，时间转换器应该就可以消失了吧？不管是回到现实世界也好，就此消失也好，从来都是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改变这个结局呢？”

他一个攻击咒语都没有带，蓝色的光盾破碎又亮起，在瑞德尔宣泄般的狂轰滥炸下屹然不动，他似乎打定主意保持双方血量一致，决斗最后阶段的扣血机制平等作用于他们俩，这样下去最后他们俩真的会在机制作用下一起被判定死亡。

“那你就甘心吗？”时间悄然来到魔力增长阶段，这段回溯的记忆确实混乱，随着时间推移病毒一样逐渐占领意识主体，难以言喻的绝望试图主导他的言行，瑞德尔甩头竭力保持冷静，“说实话，我觉得像动漫男主那样打架前先打嘴仗看着真的很尬，但放到我自己身上我还是想开嘴炮讲一些平时我听着会抠出三室一厅的话。”

“瑞德尔，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喜欢。”

“你喜欢哈利，罗恩，赫敏他们吗？”

“……喜欢。”

“你一直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不是吗？美好的，没有缺憾的结局。”

“……是——但是祂说……”

“我听见了，祂说几千上万个平行世界，每个平行世界《哈利•波特》的结局都该是这样？就该是这样鱼死网破的胜利？”瑞德尔破口大骂，“放他娘的屁！凭什么那么多个世界好人都不能有个好结局？”

“你和我一样，瑞德尔。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但我听不进去那些大道理，什么胜似BE的HE结局才更动人心扉才能长久流传，我只知道这么多年给我印象最深最让我魂牵梦绕的是这个故事海格带哈利进入对角巷的那一段，它是我过去十几年最美好的回忆。”

“为了我们最美好的梦，为了等待我的人们，我会继续走下去，我必须走下去。”

瑞德尔深吸一口气，朝对面的瑞德尔抬起魔杖，一个角度刁钻的飞沙走石把光罩里的人炸出保护范围：“所以给我出来！别再当缩头乌龟了！”

红色的除你武器和减速的浅白色变形咒先后击中他，断了他再次支起统统加护的路。现实中失血的后遗症似乎还在影响着他，就像断肢留下的幻痛，混在命中他的咒语里，与穿越以来流落异乡积攒的负面情绪融为一体，辨不清痛苦的来源。

“这是我积攒了一年的愤怒，出来了就别回去了！”

攒了十点魔力值的暴哈就像爬起来的疯狗，血条在他离开防护罩的瞬间清空，从奇洛死后那天回来的瑞德尔平躺在决斗场的地板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抛去了所有重担，脑子里从被祂看到起一直不曾停歇的噪音散去。

“我好累啊。”下半身已经消失的他突然开口。

决斗结束，越过中线的胜者接过他卸下的担子，短暂地休整后准备再次前行：“那就去休息吧。”

只剩下脑袋的瑞德尔转眼看着瑞德尔，坚持纠正道：“你也是我。”

你也好累啊，瑞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