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尔睁开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手术很成功。”克劳利那张几乎照搬游戏建模的帅脸出现在他视线里，笑得和蔼可亲，背后圣光普照，“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一个女孩子了。”

瑞德尔脑子还停留在帮上一个自己解脱的时候，上周目的瑞德尔通过短间隔放血触发时转buff不停刷新状态，基本上已经把之前在校长室楼梯那边被监察者下的降头清理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上一个自己连续放了几个小时血精神严重崩溃，他也不会直接开决斗场。

对于上一个自己来说，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活着就是一种折磨。

瑞德尔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刚刚克劳利说了什么，想一脚踹过去但没有力气，喘了两声才虚弱地挤出来一个字：“滚。”

“别这么凶啊小朋友。”克劳利一挥魔杖驱散背后挂着的光效，托着瑞德尔胳膊把他扶坐起来，这时瑞德尔才看清周围的情况，“我好不容易抽时间过来，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太伤我的心了。”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寝室，但整体色调却只由黑白两色组成，从床铺到桌子，从地板到窗外，完全找不到除黑白外的任何一种颜色，甚至连多余的声音也没有，像是那种定格的黑白老胶卷。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和克劳利还保留着原本的色彩。

“波动值突然变大，”克劳利解释，“从今天中午开始，我就感觉到监察系统锁定了霍格沃茨，系统屏蔽了我，无法直接找到你。直到刚刚——波动值降了一点，我才能把你拉进这个空间。”

瑞德尔知道为什么会降，还是之前在禁林里那次克劳利跟他讲过的，监察系统对原著世界波动值的观察自有一套方法，在发现波动值超出正常范围后，监察系统会在发生波动值异常的事件点附近进行侦查，针对具体的人进行监视探查，如果发现是bug就会采取无害化处理，即直接摧毁其精神，此时波动值会在这个“观察”的过程中无法自动降回正常值，即被锁定。

而他采取的回档方式是自杀，当被观察的“瑞德尔”死亡，观察自然就没有了对象，“观察”无法进行，系统对波动值的锁定就会解除，波动值会自然下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被监察系统检测发现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被监察系统锁定观察，上个周目监察系统应该是附在康奈利•福吉身上发现了他。

瑞德尔看向克劳利，后者在扶起他之后就一直在百无聊赖地戳他的小辫子，按克劳利的性子，专门避着监察系统找他不可能只为了告诉他他被监察系统盯上了这个事实。

“嗯？思考完了？”克劳利笑嘻嘻地躲过瑞德尔拍过来的手，“引起系统锁定到你的契机太远了，我不建议你一直回溯到救奇洛的那天——我猜你应该已经试过直面监察系统了，那可不好受。”

瑞德尔歪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克劳利忍住逗猫的冲动，认真科普：“不过有一点你大概不知道，实际上监察系统的观察锁定的不是人的实体，而是信息。”

瑞德尔：？

“举个例子，”克劳利举起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苹果，“假设系统锁定了这个苹果，祂其实观察的并不是苹果本身，而是一个同时满足【圆形】【甜味】【红色】几个条件的【水果】。”

苹果啪的一声消失，出现了一个削了皮的西瓜。

“所以，就可以用这个来混淆系统感知，让系统将这个被削了皮的西瓜当成苹果。”

瑞德尔举手提问：“那万一系统锁定的信息不是这几个怎么办？”

“那就只能尽可能找最相似的替代品了。”克劳利耸肩，“你可以回忆一下，被系统锁定检测之前，祂是不是问了你几个问题。”

瑞德尔一怔，想到了那个除他以外完美符合所有问题的答案。

“放心，只要系统确定身份没问题，单纯的观察不会太久，而且不会对人产生伤害。”克劳利按在瑞德尔肩膀上的手带了点力气，让他把注意力拉回来，“你应该心里有人选了吧。没关系，你可以自私一点，你的命比他们重要得多。”

瑞德尔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论对克劳利说什么，克劳利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克劳利对他的优待只是因为他们有同一个来处，克劳利将对现实的情感寄托在了他唯一一个同类身上，有些时候态度会过于极端。

理解归理解，瑞德尔还是不敢苟同。

直到从那个空间出来他还在思考这件事，看来他应该是在刚出决斗场就被克劳利拉进来了，原本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和哈利他们聊天，现在他情绪还没稳过来，再去找他们还会让他们担心。

去找阿道尔默吧。

脑子里忽的冒出这个念头。

去找阿道尔默吧，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楼梯在拉文克劳的魔法下颠倒，烛火按着心跳的节奏打拍，瑞德尔感觉自己向着下方抬脚，每一步都在托着他走向更高的地方。

去找阿道尔默吧，他会包容你，安静地听你的苦恼，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好像又看见了那片染着金色的蓝湖，湖水从雕着鹰头的门前下落，又或是逆流的雨水，形成名为阿道尔默的瀑布。

你难道不愿意为他付出一点信任吗？

“瑞德尔。”

“菲尼克斯。”

“你终于来找我了。”

瑞德尔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湖水牵住了，映在湖水里的夕阳漂在他耳边，带着太阳该有的暖意。

“我又在做梦，对吗？”瑞德尔平静地靠在阿道尔默肩上，“之前那次也是，是你做的，你看到了多少？”

眼前混乱的金色湖泊在他的注视下重塑，小默同学低垂着眼睛，嘴角却扬起了一个他能察觉的弧度：“抱歉，我不该侵犯你的隐私，但我必须这么做。我看到你需要我，不是吗？”

“我看见了啊，小菲尼。”阿道尔默的眼睛里闪着瑞德尔无法理解的兴奋的光芒，“虽然梦是混乱的，但梦是真实的。我好高兴啊小菲尼，你终于需要我了。”

“你知道吗？从古灵阁出来那天我就一直很惶恐，”梦里的阿道尔默紧紧搂住瑞德尔的脖子，一点都不“阿道尔默”地碎碎念，“我能感觉到你在瞒着我什么，那天之后我们之间就有隔阂了，你想独自一人做什么危险的事，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你想保护唐她们，还有我，以及格兰芬多的那几个家伙。我一直都看不见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无法彻底理解我的朋友，你知道这会让我有多不安吗？”阿道尔默的肌肉紧绷起来，瑞德尔不知道这是兴奋还是恐惧，只能安静地顺着毛摸，“但我现在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点点，我好高兴啊小菲尼。”

阿道尔默，平时冷静而理智的阿道尔默，此刻脸上染着兴奋的红晕，像是解开了一道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重复道。

“你需要我了，我好高兴啊，小菲尼。”

瑞德尔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在梦境破碎前笑了出来，紧紧回抱住他的挚友：“是啊，我需要你。”

“道尔，我们一起来做一件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