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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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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阻拦

北冀以骏马闻名于世,凭借得大量的牧场和丰富的草原资源,成为各国竞相采购战马的首选地。相比之下,赵国虽然也有养马的牧场,但无论草场肥沃与规模,皆远不及北冀,马匹总数更是不足其半。因此,若各国需要大量马匹,往往都会不远千里赶往北冀采购。

北冀有优势也有困境,虽然拥有众多草场,但这些资源多被国家和权贵所垄断,与普通百姓关系甚少。即便牲畜价格远低于南方,但粮食始终稀缺,加之北冀中部多丘陵地带,耕地稀少,少量的良田又被大族所占,底层百姓生活艰辛,温饱难以为继。

朝廷早已意识到北冀的结构性问题,但贵族是王朝的基石,不敢轻易触动其利益。为缓解粮食危机,早在十几年前,上代冀王便开始鼓励对外贸易,意图以战马换取资源,改善国内民生。

官方的贸易随之兴起,而民间的贸易活动更是如火如荼,每年有大量南方粮食被运往北冀,换来的骏马则源源不断地流向各国。吕家正是借着这波东风,在北冀的马市中崛起,然而,这持续了十几年的繁荣,却因一纸禁令戛然而止。

吕蕴眯着眼睛,神情难测,望向弟弟吕烈,语气不急不缓:“详细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吕烈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向吕蕴解释道。吕家在北冀的马匹生意以邺城为中心,这座北冀第二大城市不仅是交通枢纽,更是马匹交易的重镇。吕家在此设有专门的收购点。

每隔月余将收集的骏马南运。数日前,吕家刚在邺城收购了一百多匹优质战马,原本打算如往常般顺利出货,谁料突接朝廷通告:即日起,禁止民间贸易军用物资,其中尤以战马为重,违者没收充公。

这道禁令如惊雷般震撼了整个马市,商贾们纷纷恐慌出货,市场价格直线下跌,掀起一场踩踏式抛售。吕家邺城的负责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局,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决策,只得派人昼夜兼程赶回宋城通报,希望家族定夺方向。

吕蕴静静听完,眉头微皱,目光深邃:“北冀为何突然下此禁令?难道边境出了什么事端?”

吕烈点点头,沉声答道:“听说是奢候魏奢攻陈时,因杀降被问罪了。”

吕蕴冷笑一声,摇头道:“战场厮杀,本是你死我活,杀降不过是借口罢了。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事实却如他所言。魏奢带兵攻破陈国,以凌厉手段击溃敌军,为北冀赢得了声誉,更从陈国换回大批粮食,这些资源直接救济了国内民众,魏奢的声望迅速飙升,百姓纷纷感恩戴德,甚至有人认为是魏奢救了他们一命。然而,这一切却让冀王深感不安,认为魏奢的风头已然盖过了他这个国君。

太仆郝邬,一直与魏奢势不两立,眼见魏奢声望日隆,心中惶恐不安,于是他开始暗中探查魏奢。当郝邬得知魏奢攻陈时曾有过杀降之举,立刻抓住这一点不放,大肆渲染“杀降不祥”的古老传说,更将今年冬日异常寒冷与牲畜冻死联系起来,奏请冀王治魏奢之罪。

他咬定这是魏奢杀降所引发的天谴,称北冀若不立刻惩戒,将面临更严重的灾难。

郝邬的话正戳中了冀王的痛处,简直瞌睡送来了枕头,况且今年冬日确实格外寒冷,牲畜冻死无数,百姓哀声四起,上天降灾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见郝邬主动出击,冀王未作多想,迅速做出反应,不仅将魏奢圈禁,剥夺其食邑,仅保留条侯虚名。

郝邬借着今年冻死大量牲畜和此番征战为由,国内牲畜严重受损,请求冀王禁止民间贸易军用物资,尤其战马,冀王觉得有道理,便颁发了此次禁令。

其实此番征战多为守城,战马用途反而不大,因此并没有太多了损失,今年冬天异常寒冷不假,但是冻死的多为牲畜,像战马这样宝贵的东西,比一般人的命都金贵,自然看护的很好,没有过多的冻死的现象。

郝邬这样做自然是有私心的。郝邬身为太仆,掌管北冀畜牧大权,禁令一出,市场混乱,马价暴跌,唯有郝邬的几大片私有牧场稳如泰山。他暗中低价收购大量马匹,然后再高价运往外地,从中牟利。禁令对普通人来说禁令,然而身为北冀的高官,他自然有应对的办法,所以这看似严厉的禁令,实则是他谋私的手段,而那些惨遭禁令重创的普通商贾,根本无力反抗。

吕蕴虽然心中隐隐觉察到这背后有些不对劲,但面对突如其来的禁令,他也一时手足无措。眼前的局面来得急,去得也未必快,而他最担忧的便是这禁令若真长久不撤,吕家的马匹生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吕烈,语气稍显急促:“没有去监察使那里打点一二么?这种事情,有时候花点钱就能过去了。”

吕烈面露难色,叹道:“起初以为这只是走走形式,便派人去打点过,也送了些孝敬。可是这次禁令一出,监察那边的人根本不敢收,都说规矩被定死了,谁也不敢通融。”

“连钱都不敢收,那还真是棘手了。”吕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生见惯了商场的风风雨雨,向来懂得用钱摆平难关的手段。如今这条路竟被堵死,他也是感到有些无力。

吕方看着父亲和叔父的面色,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觉得这禁令根本不可能维持太久。北冀若真照此执行下去,缺衣少粮之事迟早会浮现,这可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吕烈点头附和:“话是没错,但眼下问题在于我们吕家手上的马匹无法出售,只能堆积在草场。天气寒冷,饲料价格疯涨,比往年贵了三倍不止。如今马匹价格低迷,饲料却日益昂贵,耗下去恐怕我们撑不了两个月。”

吕方听完陷入深思,心中暗算了一番: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不出几个月,喂养成本就会超过马匹的售价。突然间,他想起了昨日见到的沈飞,便问道:“沈家在邺城也有据点,他们的情况如何?”

吕烈的脸色顿时更加凝重,他说道:“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沈家在邺城的反应十分反常,他们不但没有因为禁令而停止收购,反而趁着价格暴跌大量囤积战马。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有意从中做大文章。”

吕蕴闻言一惊:“他们在囤积马匹?难道他们不怕禁令带来的损失?”

“但确实如此。沈家的举动让人费解,我们尚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意图。”吕烈答道,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吕方顿时联想起之前听闻的消息:“父亲,您不是说沈家已经投靠了二皇子吗?会不会是他们打算借助二皇子之势,走官商的路子?”

吕方继续分析:“禁令虽说禁止民间贸易,却未限制官商活动。如果沈家借此机会,依托二皇子的关系,获取官商的身份,就可以绕开禁令,合法地进行马匹贸易。”

吕烈听后频频点头,担忧地补充道:“大哥,倘若沈家真的能借官商身份畅通无阻,而我们吕家却被困住,那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吕蕴深思片刻后,沉稳地回应:“先让北边暂停马匹收购,维持现状。眼下距过年尚有一月,若禁令持续,年前便将所有马匹尽快处理掉,然后人员撤回来。”

他看向吕烈,语重心长地吩咐道:“二弟,你亲自走一趟,先去齐国安排一下粮食运输的事,再转去赵国打探一下马市的行情。倘若禁令迟迟不撤,我们也得考虑换个地方继续做生意。”

吕烈点头应声,但心中仍难以平静,他转而提议道:“大哥,既然沈家已经投靠了二皇子,何不趁机让我们投靠大皇子?拿到官商身份,这样我也不惧沈家了。”

“这件事无需再议。”吕蕴语气坚定,断然拒绝了吕烈的建议。“即便马匹生意一时做不下去,吕家南方的田庄和丝绸生意仍在,根基尚稳,虽有些伤元气但不致命。”

吕烈闻言虽仍有不解,但见吕蕴决意已下,只得无奈道:“好吧,大哥,我会按您的吩咐去办。”

吕烈离开后,吕蕴目光转向吕方,面带严肃地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就别再四处奔波了,多留在家中陪陪你母亲。年后你成婚后便去南方的田庄坐镇,那边的田地才是吕家的根本,不可掉以轻心。”

吕方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也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深深一躬身,郑重答道:“我明白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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