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到庄门前，林牧挥了挥手，示意王勇上前叫门。

“有人吗？”王勇站在门前，伸手敲了几下厚重的木门，声音在寂静的庭院前显得格外清脆。

没过多久，门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道吱呀声，庄门被缓缓推开。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门卫露出半张脸，警惕地打量着外面几人，眉头微皱：“什么人？”

王勇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兄弟，我们是北地来的商人，特地来拜会庄主，谈些生意上的事。”

守卫一听，眼神稍稍缓和，但仍不敢贸然放行，眼神在几人身上游移了一下，显然在衡量可信度。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守卫重新关上大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片刻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守卫这次显得客气许多，朝几人拱了拱手：“几位，庄主让你们先去客房稍作歇息，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守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林牧等人穿过庄子的庭院，向客房方向走去。

到了客房，林牧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上座，神情傲慢，显得盛气凌人。其余三人也跟着落座。

推开房门，见到几人装扮，便看的出小厮没有说谎。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蒋凌推门进入。

蒋凌年过四十，虽是这清溪田庄的庄主，平日里少有大事可操心。今日听小厮说有几位不凡的客人前来拜访，虽不知来意，却觉得有必要会上一面。推开门，蒋凌一眼便看出，这几人确实非同寻常。

“贵客临门，蒋某有失远迎。”蒋凌带着笑意走进房内，打量着几人。

三人见状纷纷起身，唯独林牧不动如山，依旧坐在主位上，这种无礼举动对一般庄主而言早已足够被逐出门外。然而蒋凌并未发火，他毕竟曾是王府下人，深谙人情世故，看几人的气派不凡，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蒋凌入座后，面色微沉，开口道：“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林牧冷冷一笑，直截了当地回应：“今日前来，是想与庄主做笔生意。”

“哦？”蒋凌眉头微挑，心中诧异，随即道：“不知几位想做什么生意？”，自己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上门做生意的。

林牧目光凌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从赵地而来，想从庄主这里买些粮食。”

蒋凌稍一沉吟，语气也有些生硬：“阁下想买多少粮食？”

林牧毫不迟疑，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淡然说道：“两万石。如果庄主能应下，这便是定金。”

听到这个数字，蒋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目光移向桌上的银票，思索片刻后，他笑了笑：“阁下远道而来，不知为何不在山阳城购买粮食？那边的粮商应该也不少吧。”

林牧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如果山阳城能一次性凑足两万石粮食，我们自然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

见场面有些僵硬，坐在一旁的李戟连忙圆场，客气地说道：“庄主莫怪，我们确实先去了山阳城，只是那里粮商不愿一次性卖如此多的粮食。几位掌柜都说，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庄主的清溪田庄有能力提供两万石粮食，故此特来拜访。”

说着，李戟拿出之前求来的名帖，态度谦恭，进一步解释道：“在下姓李名戟，乃我家主人的管事。我家主人姓林，而这位公子便是林公子，单名一个牧字。此次随我们一起出来历练，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庄主海涵。”

蒋凌瞥了一眼林牧，见他神色冷峻，隐隐带着几分怒意，显然对李戟的介绍颇为不满。不过蒋凌并未在意这些小细节，反倒是因银票在桌上的缘故，火气消散了许多。他思量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这庄子虽大，恐怕两万石粮食也难以凑齐。”

听闻蒋凌的话，林牧脸上装出忍不住的生气，猛地起身，直喊三人要走，刚到中间，被李戟一把拉住。

急声劝阻：“公子，庄主话还没说完，何不听他把话说完呢？”他作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紧紧抓住林牧的胳膊。

林牧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他说自己没有这么多粮食，我们还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如赶紧往南边继续找，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厌烦。

见林牧佯装的怒气，李戟连忙上前配合地拉住他，低声劝道：“公子莫急，庄主话还未说完，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林牧甩开李戟的手，冷声道：“你留在这儿谈吧，我没工夫浪费时间！咱们走！”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丝毫不回头。

李戟无奈地看着林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苦涩，却也无可奈何。他在原地踌躇片刻，随后叹了口气，缓缓坐回了之前林牧的位置上。

蒋凌见状，被眼前的场景弄得迷糊了，心中也犯嘀咕，他原本只想试探一下，故意说粮食凑不齐，意在讨价还价，没想到这位此人竟然当真，听完转身就走了，着实让他一时无语。

蒋凌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贵府上的公子脾气倒是有些……”话到嘴边，最后两个字还是留在了喉咙里，未曾说出口。

李戟见状，也不多做辩解，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庄主见笑了，公子自小被主母宠惯了，脾气大些。这次也是跟着我们出来历练，他其实是好心，只是想尽快解决问题，早些回去。只是这脾气一急，也苦了我们这些下人。”

蒋凌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是啊，年轻人嘛，总有急性子的时候。”

见气氛逐渐缓和，李戟趁机将话题引回正轨，态度诚恳地问道：“庄主刚才提到一时凑不齐两万石粮食，不知如今能够筹到多少呢？”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显然不愿这次的谈判就此告终。

蒋凌听罢，微微沉吟，眼神闪过一丝算计，缓缓开口：“如今我这田庄确实无法立刻凑齐两万石。不过，若给我些时间，一万五千石可以马上交割，剩下的部分，我可以设法从附近的田庄调集。只是……”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眼中透出一丝精明。

李戟立刻明白了蒋凌的心思，微微一笑，客气道：“庄主的难处我们自然能够体谅，只要能顺利交割粮食，价格方面我们也可适当调整。我们愿意在市场价上提高一成。”

若没有先前那场闹剧，蒋凌或许会直接答应，但如今，心中颇有些想借机提价。毕竟在这方圆百里，能一次性凑齐两万石粮食的只有自己。想到此处，他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水。

李戟见状，心知对方是在打价钱的主意，但也并不着急，淡然说道：“既然庄主仍有顾虑，不如我们再让些，首次合作，价格就提高半成吧。如果庄主仍觉不妥，那我们只好继续南下另寻出路了。”

“李兄言重了。”蒋凌笑眯眯地回应，眼中却满是精光。“我刚才不过是在盘算田庄内还有多少存粮，一时失神罢了。”

“老狐狸！”李戟心中暗骂一声，却不露声色，继续问道：“不知我刚才的提议，庄主可愿考虑？”

蒋凌眯了眯眼，缓缓说道：“两万石粮食，毕竟不是小数目。我得与账房仔细商议一番。不如几位贵客先在庄上歇息一晚，明早再给你们答复，如何？”

李戟面露犹豫，蒋凌见状，忙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李戟忙解释道：“庄主误会了。我等下人自然无事，只是我家公子向来对吃住要求颇高，还望庄主海涵。”

蒋凌听罢，爽朗一笑：“这不难。我将庄上最好的客房安排给公子，今晚也会在庄上设宴款待诸位，以示地主之谊。”

李戟闻言，笑道：“那就多谢庄主厚待了。”

“无妨无妨。”蒋凌摆摆手，显得十分热情。

李戟起身，微微拱手道：“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庄主了，还请指路，我们也好早些歇息。”说着，他慢慢将林牧先前放在桌上的银票轻轻揣入怀中。这一幕，落在蒋凌眼中，令他心中顿觉躁动，脸上却仍然挂着笑意，只是眼光不由自主的往李戟怀中去看。

蒋凌唤来小厮引路，送李戟出门，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召来两个庄客。

“你们俩现在出发前往山阳城，拿着我的名帖，去城里的粮店问问掌柜的，最近是否有北地的商人前来买粮，速去速回，今晚必须回来通报我！”，蒋凌给二人下了命令。

二人领命而去，房间内又只剩下蒋凌一人，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内心的火热，想现在就去找账房管事，合计一下如何分配这个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