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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去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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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去见她一面

此处,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夜的长短,不能用时辰来衡量,每个夜晚除了漆黑,时辰却不一样,或短或长,院子三里以外,凭借记忆也很难辨识方向。

没有声音……

只有桃树周围永远平静。

风雨雷鸣甚少。

永远漂亮如春,如同热情洋溢的少女。

这些,是陆茗住在这里的第七日得出的结论,此时,她坐在窗前,环抱着腿上热乎乎的小团子,柔声问道:“宝儿,要不要去花里睡一会儿?”

“娘亲送我去吗?”

宝儿一席蓝白相间的对襟小褂,手腕处毛茸茸的,趴在桌子上,脸蛋更加粉嫩了。

她小肉手托着下巴。

晃悠着小脚丫!

“爹爹最近每日都要进城,宝儿也想去玩儿,下次能不能带宝儿也去呀!”

“过几天吧。”

陆茗亲了亲她饱满的脑门,“娘亲担心你还会不舒服,你好好的附灵,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把你的小花儿栽到花盆里带走了。”

“……好吧。”

宝儿点点头,

她一副小人多愁善感的样子,看得人心软。

大眼睛盯着对面屋子。

“宝儿觉得爹爹好像也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娘亲和阿桃姐姐换不回来了呀?”

陆茗为女儿梳头发的手一顿。

“嗯。”

“你出来的匆忙,弄得自己脏兮兮的,若不是那日娘亲误会了阿桃姐姐,她也不会到现在伤也没好,是娘亲和爹爹做得不对。”

“唉!”

宝儿一头扎进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可宝儿还是喜欢原来的娘亲抱着宝儿,阿桃姐姐的怀里一点儿都不软……”

陆茗不由失笑。

“好,娘亲会好好找机会和姐姐说一说,我们快些想办法。”

“或者……”

“下次你主动说,让阿桃姐姐抱抱你,好不好?”

“……不要。”

宝儿努了努小嘴,也没说拒绝的原因。

继续往她怀里钻。

陆茗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小脸蛋,拿过洗干净的小褥子,将孩子裹住往外走。

刚出门,就遇上归来的贺时韫。

不用多说。

他接过她怀里的宝儿。

“睡了?”

“嗯,今日醒了四个多时辰。”陆茗小心翼翼理了理小褥子,“你带着宝儿去,靠近桃树她睡得好些,我去瞧瞧阿桃如何了。”

贺时韫颔首。

他转身朝马车走去。

待人出了院子,陆茗喊住要去柴房的允肃,“药给我吧。”

他低头称是。

允肃将煎服的给墨兰拿走了,剩下的药膏递给她,“小的是祛疤痕的药膏,结痂掉落后才能涂抹,如今不用。”

“好。”

陆茗点头。

拿过后,她往最大的那间屋子走,这里只住了阿桃一人,贺时韫从雨夜之后,就没有再来过这里,这么大,倒是有些冷清。

她推开门。

先是看到茶桌上无人,又是看向榻上,轻微掀开了被窝一角。

也没人。

“阿桃?”

陆茗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往外走。

这时,屋内传来一道轻轻小小的声音:“怎么,又来弥补自己的愧疚了?”

屋子里有一靠近角落的窗户。

与门平行。

这才让人注意不到。

阿桃说话时没有转头,看向屋子以外更远的地方——

今日多云。

天空的云层叠绵软,映衬草木山地,十分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置身其中。

陆茗看到她单薄的中衣,没多想,拿起架子上的披风……颜色有些不好看,可十分厚实,是墨兰跟随允肃进镇时新添置的。

此时,到了阿桃单薄的肩上。

她纤细的脖颈围着一圈纱布,青丝满头,黑白交映。

羸弱又惹人爱怜。

陆茗轻柔拆开那伤口处,已经好了许多,她那日并没有用许多力气。

阿桃好的不算慢。

“绿竹说这几日,你泡药浴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陆茗调子与宝儿说话的轻柔。

她抹好药膏,重新为人裹上纱布。

“这病你暂时替我受着,若是好转,也好受些。”

“是吗?”

阿桃淡淡抬起眸子。

“你如今不好么,这副身子又烂又差,坏的我都替你受了,贺时韫如今看都不看一眼,你难道还想换回来?”

“想啊。”

陆茗整理好药膏,“从一开始,换身就不是我自愿的,不过该说不说,你很勇敢。”

“能为想做的事情承担代价,并且不会抱怨代价的大小。”

阿桃移开视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你给我的纸符,也不知道怎么换回来。”

“嗯。”

陆茗并不在意,笑了笑,“我已经做好了换不回来的准备,只是,今天听到宝儿问我,还能不能用原来的身子抱她……我可能要骗她许久了。”

“她似乎也有些怕你。”

阿桃放在腿上的手一顿。

睫毛轻垂。

她怎么不记得呢……

那日,宝儿在那个高大的男人怀里,被捂住眼睛,不许看她失血满面苍白的样子,小家伙后来怒气冲冲地对陆茗哭闹,说她是坏人。

伤了她娘亲。

等大家都围着她解释了——

夜里,那个小家伙哒哒哒推开她屋子,趴在床边的小身子软乎乎,奶香味十足,嘀咕着:

“明明就是娘亲呀……”

阿桃当时心下嗤笑。

小家伙。

还以为从花里出来了能辨认,果然,只还是个小屁孩,道行浅的只能靠面貌识人。

听说陆茗哄了好几日。

“阿桃。”

陆茗忽而看向她,“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承认是你伤害了宝儿?”

小家伙是自己出来的。

出来之时,弄得自己脏兮兮的,小花苞倒在地上,看样子十分骇人。

贺时韫操了很多心。

从城中请了花匠过来,就为了那一朵可怜兮兮开在路边的野花儿,若不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真是要让人看笑话了。

“你不是想杀我吗?”

阿桃垂眸一笑,“既然我们之间约定都作废了,他也认出我不是你,结果不是摆在眼前了吗……”

“这几日,他可曾来看过我一次吗?”

“既然你我都没有办法换回来,你这个身子,能让我做什么?”

“我死了还是活着重要吗?”

陆茗心中忽而升起一股悲悯。

她看向阿桃,这个如今在她身体里的姑娘,举手投足,少了许多灵动。

“我们把自己想的太聪明。”

陆茗也随她看向窗外,“从一开始,你和我,都从未想过贺时韫会把我们认出来这个变数,总而言之……阿桃,对不起。”

是他们的不妥当。

就算是作为大一点年纪的姐姐,她陆茗,也应该在阿桃说出不理智的话时,给予提醒。

而不是纵容。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

阿桃不想再听。

语气淡淡:

“最多不过三日,那孩子便足以修得灵气,你们把她的真身栽种起来,养在身边,用山泉活水浇灌便好。”

“日后,若是她不舒服或者生了病,便让她进去睡一会儿,比什么法子都好。”

陆茗心中顿时轻松。

像是压了多日的沉闷,一扫而光。

“谢谢你,阿桃。”

“随便吧。”

阿桃抬起手,指尖分开一点点,感受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一丝丝光亮,这样她才不会难受。

七日了。

很久,她都不记得晒太阳的感觉了。

明明以前她最是喜欢沐浴阳光,喜欢温润的春雨,淅淅沥沥之间,折射出来的彩虹,还有听那小溪的泉水流淌……

怎么渐渐忘了呢?

“我想出去了。”

阿桃小声说了一句,“很久了,那就明日去吧……”

陆茗心脏疼了一下。

默默地,她记下了这件事。

这一夜,如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陆茗侧躺在被窝中,看着对面浅寐在躺椅上的贺时韫,眉目疏朗。

她掀开被子下床。

给他加盖了一层披风。

只是还没离开,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攥住,“怎么还没睡?”

“吵醒你了?”

陆茗眼中有些歉意,只是下一刻,就被他重新塞回被子,她睫毛轻轻眨动,还是说了:“阿桃明日想要出门,我知道她会去哪儿……”

“你也知道,对不对?”

一屋子的安静。

没有人继续说话,也就没有人打破这份平静。

“你希望我去吗?”

贺时韫坐下在榻边。

这地方条件并不好。

一来,便是落满灰尘、发霉的木榻,只用干草铺了厚厚的一层,垫了褥子才能勉强入睡。

当然,是对他以为的陆茗来说。

贺时韫早年行军。

路途多舛。

对这些也是不怎么讲究的。

可陆茗显然不排斥。

她很能适应。

有些时候,他丝毫看不出妻子对周围的不满和委屈,会忘却她自小,是养尊处优的镇国公府嫡女,同样年纪,京中也没几个比她身世更好的姑娘。

可她从未抱怨。

这个夜里,他们比寻常的夫妻更加不同。

贺时韫往后很多年都没有忘记,这个安静的夜里,陆茗打破了他对身边多数女子之间纷争的刻板印象。

陆茗眼睛亮亮地抬起头。

温柔又坚定道:

“贺时韫,去见她一面。”

“你放下对她的成见,把她当做阿桃,好好与她说几句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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