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呜呜呜呜娘亲!
走之前,陆茗接过墨兰手里的帕子,给床上病恹恹的阿桃擦了擦汗。
“夫人!”
墨兰立马上前,“奴婢来吧,您千万不要再操心了……”
她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
“也好。”
陆茗也就让出了位子。
她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是看到阿桃这般,想起自己那些年,身子病痛缠身的痛苦,她最能体会。
一时间,多少有些心疼。
陆茗走到贺时韫身边。
他揽住她肩膀,“下了一夜的雨,要不再去睡一会儿?”
“是啊!”
绿竹收拾好地上的木盆和狼藉,立马站好,“才辰时呢,早饭都还没好,老爷与夫人都歇息一会儿吧?”
陆茗摇摇头。
“不,我要去一趟桃树那儿。”
贺时韫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转头与二人吩咐了句:“等人醒了,通知夫人。”
“是!”
墨兰和绿竹都立马应了。
马蹄声渐远。
允肃拿着大夫开好的药材回来,交给墨兰,“小火煎服半个时辰,过一刻钟加一次水。”
“好。”
墨兰捧着药去了柴房。
允肃看着马车旁颤颤巍巍的大夫,“上车,送你回城。”
“是是是!”
大夫还特意嘱咐一句:“我医馆还有几棵不错的人参,一会儿啊,公子可以带来给你们家夫人,最简易的熬水便可……”
“多久能醒来?”
“这……”
大夫嘴巴都抖了,“许,许是今天下午就能醒,许是半月一月,都是说不准……”
“你治不了,城中可有大夫可治?”
“我们只是个落脚的小城,这里距离婺城城门,还有一百二十多里路,你这马车我是领教过了,一来一回,一整日应当不是问题。”
“那儿的大夫比我们好得多……”
允肃没说话,示意他上马,“行,我和你回去,把你那儿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好好好!”
……
陆茗回到这一片地方,差些以为自己走错了。
狂风暴雨……
竟丝毫没有影响这处。
花草树木一片安宁,颇有刚饮过朝露的清爽,叶子上都是雨滴水珠。
陆茗回头看了眼贺时韫。
“你昨晚来这儿了吗?”
“不确定。”
贺时韫将她牵下马,望一眼周围,带着她往前走,“距离上大差不差。”
“允肃说过桃树周围雨小,现下看来……确实如此。
陆茗已经见怪不怪了。
换身之术、阿桃还是一棵树,宝儿是朵花……
总之什么都有可能。
两人走到宝儿面前,那一圈,被竹笺围了起来。
陆茗蹲下身。
她拆开那迎风盖着的一层,还有雨滴,顺着往下淅淅沥沥地掉。
既遮挡了风雨。
又没有阻挡雨水浸入土里……
倒是个很好的法子。
只是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周围的花草都没有异样,唯独,最旁边的一朵木梨花,原本的白嫩变得脏兮兮,歪倒在了一边,底下的土被翻了上来。
根茎也暴露在阳光下。
一片狼藉。
陆茗瞳孔紧缩。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手开始发抖,“宝儿……”
手心将那花儿扶好,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任何温热的、熟悉的气息。
她紧紧闭上眼睛。
按照第一次的那样去感受,没用,完全是毫无生气的。
“她不在了……”
陆茗失魂落魄地看向贺时韫,“我感受不到了……”
“不要吓自己。”
贺时韫盯着那处凌乱,心脏也是一片冰凉。
他冷静地将她抱进怀里,伸手,把那破损的花儿重新栽起来,眼神沉沉。
将土一点点往下拍。
“不要乱走。”
贺时韫走向不远处的木桶,上次留下了一个,里面都是泥泞的雨水。
他倒掉。
往远处的溪边走。
陆茗早已一言不发。
整个人坐在乱草和泥中,白皙漂亮的手指,都是肮脏的泥巴,来时的冷静和发觉这里的雨小的庆幸,消失殆尽。
她静静看着那勉强支起身子的小花儿。
没有了。
一切都结束了……
贺时韫亲自提来了小溪的水,重新浇灌,再用刚才的竹笺重新围起来。
将一言不发的陆茗抱起。
“走。”
两人一路无言。
来时看到桃树的盛开、迎着朝露的花儿,他们有多期待宝儿今日能状态更好一些,回去时,就有多沉默。
一进院子……
屋子里就传来碗打碎的声音。
是绿竹开口:
“你,你醒了?!”
贺时韫还未反应,怀中一轻,陆茗已经跳下了马车,她猛地推开房门,冲进屋子。
抓紧床上人的手。
阿桃才刚刚睁开眼。
对上一双饱含情绪的眸子,陆茗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是你做的?”
阿桃移开视线。
她看向头顶有些破旧的木料,勉强勾起嘴角。
“是啊……”
陆茗看着那具惨白的身体,她起身,捡起地上摔碎的碗碎片,一步步走近榻上十分虚弱的阿桃,眼神冰凉。
毫无任何往日的温和。
阿桃侧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笑。
明明是她的容貌。
却又妖冶的过分,似乎含着淬了毒的从容……
“夫人!”
绿竹吓坏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忘死死拉住陆茗的手,没想到竟然被推开了,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夫人不要!”
冰凉尖锐的瓷片划过脖颈肌肤。
瞬间。
一道鲜血流了出来。
阿桃躲也不躲,“原来,你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说话啊……”
“救她。”
陆茗眼神冰凉,又逼近一分,“我只说一次。”
“好啊。”
阿桃眼中笑意更深,“我脱光了诱惑他,也算是毁约在前,不过你们欺骗我……他昨晚还能抱我回来,我对你的讨厌,一笔勾销。”
“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对你来说很简单……”
阿桃脖颈处的血越来越多。
她唇色更苍白,却还是将那句话说完了,“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就是这样,和以往耍机灵不同的语气,带着一丝乞求,令脖颈处的力道撤了一下。
良久。
陆茗轻声开口:“不。”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阿桃。”
能想到毁掉宝儿来威胁他们,阿桃再也不是她想象的单纯。
再者。
贺时韫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什么叫做让?
如何能让?
一个活生生的人,爱了她两世……也是她再次敞开心扉,爱上的人。
如何能让?
“那你杀了我吧。”
阿桃漂亮的脖颈朝她完全展示,“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换回来了……”
陆茗一言不发。
看着面前人慢慢凋零的样子,
即使痛到不行,阿桃也再也没了软弱,慢慢闭上眼睛。
像是等待凌迟。
“夫人!!”
绿竹刚才被他们的对话吓到。
此时大声阻止。
伴随着陆茗撤离力道,把瓷片扔在地上的那一刻,门口,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呜呜呜呜!”
一道十分熟悉的哭声袭来,带着无尽的害怕与悲伤,尖锐的叫声响起。
陆茗浑身一震。
转过头,看到被贺时韫捂住眼睛,抱在肩头的小人儿……
宝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想要挣开爹爹手,大颗大颗金豆子往下落,“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娘亲,娘亲流了好多血!”
“坏人!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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