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是冤家路窄
马车之内,安静至极。
贺时韫欲言又止,最后道:“怕你摔了,就酒醒了。”
“王爷这拙劣的谎话倒是信口拈来。”
陆茗面色如常。
无端端的,贺时韫觉得有点凉意,他执起她的手,轻咳两声,“那酒中确实有些迷香,不过,我只浅饮几口,无……”
“停车!”
陆茗心急,来不及听他解释,掀了马车帘子,往外去,“我突然想起有要事,还请王爷先行回府——”
“陆茗!”
贺时韫没想到她如此生气。
荷月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摆好脚凳,陆茗便一阵风儿似的下来,朝街道熙攘处走去,裙摆掀起了一阵花儿。
灯火阑珊处,美极了。
“夫人!”
荷月抽空赶紧看一眼身后,见贺时韫掀了车帘下来,她才放心跟上。
………
人呢?
陆茗循着方才看到的糖人铺子,找到了,却没发现想找的人。
她沿着商铺往前,太久没有来夜市了,格局大变,一时也迷了方向,在陆茗萌生出打道回府的念头时,街道拐角,忽而出现一素布长袍男子。
手中提着一锦盒。
“诶!”
忽然,一佛头青色绣金云纹玉绸袍子的男子出现,抓住白衣男子的手,不悦道:“你跑这么快作甚?孤……我难道还能把你吃了?”
二人正是贺行渊与陆清鸢。
陆茗止住步子。
她还以为是瞧错了。
陆清鸢面色不好,嘴唇发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眉目之间满是烦闷。
原来是在与太子周旋。
不过……
鸢姐儿这身男装,确实难掩眉目清秀,着实俊俏。
陆茗见贺行渊扯着人,往胡同中走,其实对一个姑娘家……罢了,现在是公子,命定发生的事儿,她也不打算干预。
正想就这么回去——
一转身,就撞上一健硕结实的胸膛!
“瞧什么呢?”
贺时韫稳住她身子,让人不至于摔了,看向远处已经离开的两人。
陆茗从他怀里出来。
“你怎么来了?”
贺时韫十分直接:“怕你气着了。”
陆茗在方才的情绪转换下,早已忘却了这人骗自己醉酒一事,摇头,“没有。”
贺时韫放心下来。
片刻,陆茗手被人拉住,她一脸疑惑。
贺时韫缓步带着她往刚才二人那儿走,大摇大摆极了。
“干什么?”
“不是好奇吗?”
贺时韫朝上观望一眼,随即,带她进了更后一些的巷子,“带你看看戏。”
陆茗:?
没多久,等她盯着面前的高墙与屋檐,一脸疑惑地看向贺时韫,这人将她手拉住,环在他肌肉紧实的腰上。
“抱稳了?”
“……什么?”
话音刚落,陆茗感觉自己肩膀被人带起,双脚离地,两人极为轻易地上了树梢,再自然一转身。
一借力,周围风吹得人恍惚。
没一会儿……
她与贺时韫就稳稳站在屋顶上了。
陆茗才发现这儿有多高,难怪,他武功这般好,不带着她直接飞上来,而要上树先借力,她吓得闭上眼睛。
还没来得及惊呼……
就被人扶着坐下了。
身旁有大活人靠着,陆茗心中的恐惧少了不少,睁开眼睛,对上贺时韫打趣的笑意。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是潇洒迷人吧?
陆茗身子微微外倾,避开他。
可一转头,眼前之景放眼整个京城的繁荣,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月下千灯映,红楼照满京。
活了两世,陆茗都没有机会用这样的角度望过这里,这个她长大的地方,几朝几代诗者笔下的京城。
“美吗?”
陆茗扭过头,与他静静相望,点头。
“嗯。”
贺时韫盯着面前人——
他的披肩下,她一席珍珠烟罗白花袖长褙,眉眼如画,月光下的肌肤白如雪,唇瓣是唯一的红。
我亦觉如此。
他心中由此道。
事实上,陆茗在乎不上他心中所想。
她细细欣赏了一会儿,眼眸流转间,正对着,就望见那清晰的两个人影。
这个位置也太好了!
一高树遮挡,烛火灯光乍亮,连陆清鸢脸上的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茗却皱眉起来。
鸢姐儿怎么面色这般白?
身子不舒服?
不远处——
“为何一见我就跑?”
贺行渊抱胸而立,被人挣开手也不恼,发现陆清鸢手中的锦盒,打趣道:“这姑娘家家的东西你买它作甚,难不成……”
“送给心爱之人?”
陆清鸢今日一改以往清冷态度,虽然疲惫,却有问必答:
“是。”
“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贺行渊这下来了兴致。
见她将锦盒往身后放了放,他瞬间不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难道还会与你抢?”
“再说了,我这才寻得日子出……出家门,今日一出来,又是碰见你了,怎的还装作不认识我?”
陆清鸢实在无心与人纠缠。
她碰见,本就想装作不识。
结果贺行渊身后带着的人,应当是护卫,腰间挂着的令牌一晃而过。
竟是宫里的人。
按照年纪来说……
这般样貌气质,身份上,只有几位年长的皇子了。
陆清鸢不如寻常女子一般惊喜,只怕贺行渊小心眼,记恨她那日不敬,也怕惹祸上身,转身就走。
总之跑了老远一段。
不过她这几日来了癸水,身子又倦,站着这么久,小腹难免绞痛起来。
一下子难受至极。
没曾想——
还是被贺行渊看见了,还直接追了过来。
陆清鸢换上男装,会不自觉舒展许多,没有那些家中教的规矩,此时负手而立,眼前恍惚了一阵白光。
她立马道:
“我还有事……不便多言。”
说着就准备走。
夜间出来陆清鸢本就图个方便,换了一身行头,若是被宋氏发现,她这么晚还不在府中,肯定是要被训的。
这几日——
宋氏与陆清鸢一同照顾陆烟。
后者时常梦魇,虚弱至极时,还不忘嘟囔着大姐姐。
宋氏平日虽跋扈,对自个儿孩子却护短,整日守着,觉得女儿这病来的蹊跷,多日不见好。
于是请示了姜氏后,为女儿做了场法事。
这两日。
就连姜氏也来瞧了。
陆茗落水一事,宋氏知晓是她为救陆烟的缘由,心中惶恐,见大嫂不计前嫌来看望,宋氏到底不是什么品性差的人。
于是,命人在琳琅阁打了两套点翠。
样式还不同。
破天荒的,是从宋氏自己的小金库走的账,花了几百两银子。
打算赠与陆茗与姜氏。
这些时日忙前忙后。
陆清鸢一面照顾妹妹,见母亲身上穿戴都朴素了许多,想来,是没什么心思拾掇。
过些日子,便是母亲三十五的寿日。
陆清鸢记挂着。
也来这琳琅阁挑了件生辰礼。
没想到,今日会遇到春日宴那回厚脸皮男子,还又缠着人不放。
真是冤家路窄。
陆清鸢说不了几句又要走。
贺行渊虽有不满,却也不拦她了,见人走了几步,站不稳似的撑了下墙。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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