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是盔甲不是软肋
“啊哈哈哈哈哈——”
“再高一点儿,爹爹给宝儿拿着,宝儿拿!”
偌大的草场上。
远远看去几个人影。
宝儿坐在贺时韫肩上,刘海儿呼呼被风吹开,露出玉雪可爱的小脸蛋。
怀里操控着飞得极高的风筝。
小手时不时扯。
总之已经放得十分完美了,小家伙胡乱扯,风筝也飞得稳稳当当,还以为是自个儿学会了放风筝,宝儿时不时喊人:
“爹爹看!”
“厉害。”
贺时韫说完,看了眼不远处整理风筝的陆茗,把女儿抱下来,低声和她说了句什么。
宝儿立马点点头。
“那好吧,爹爹快去教娘亲!”
“乖。”
他让荷月看好宝儿。
陆茗正认真理着丫鬟手中……不小心缠绕的风筝线,指尖绕了一会儿,再复杂的线也抵不过她的巧手。
没多久便解决好了。
贺时韫来时没了用武之地。
陆茗被人拥入怀里,浅浅弯唇,故意装作不会,拿着风筝递给他,“我方才瞧你抱着宝儿跑,总不能教我……也是抱着吧?”
“为何不可?”
贺时韫挑眉。
陆茗看他真要张开胳膊,连忙道:“还是别了……”
城郊外的天气甚好。
又是有风。
她陪着孩子来玩儿,穿了一身烟霞色高腰罗裙,十分轻便。
陆茗从他怀里钻出去。
举起风筝,笑着后退几步。
“谁告诉你我不会的?”
只见她转身小跑起来,身形轻快窈窕,逆着风一段,手中的风筝迎风而起。
已然在她手中操纵自如。
显得尤其听话。
没一会儿就和宝儿的并齐。
还飞得更高更稳。
阳光下陆茗云髻峨峨,明眸善睐,贺时韫一不小心便看了许久。
“爹爹!”
宝儿没了人帮忙。
显然乱七八糟地,吭哧吭哧把自己的小肉手缠住了,“呜呜呜……爹爹!”
贺时韫失笑。
走过去,将女儿的小肉爪子拯救出来。
重新放高风筝。
他扯着线走去妻子身边,与她的漂亮风筝并在差不多的高度。
瞧着像两只鸳鸯。
宝儿和小尾巴一样,哒哒哒跟在爹爹身后,又张开小胳膊,接过成功的战利品。
“好耶!”
“宝儿与娘亲放的一样高啦!”
陆茗也笑了出来。
稳了之后,她停下小跑的步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小腹有点坠疼,于是将风筝线放在略微空闲的贺时韫手中。
“怎么了?”
“……我要回趟马车。”
陆茗眨眨眼睛。
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语气还带着一股遗憾的感觉。
贺时韫却揉揉她脑袋。
“无事,你先去,我带着宝儿玩,疼得厉害我们便早些回去。”
“……嗯。”
陆茗还是有点失望。
再怎么说,胡霁给她的药也吃了一个多月了,她请了京中的大夫看,那药不仅是助孕,还有保胎的效用,是顶尖的滋补之药。
这月事还是来了。
她只好先回了马车。
幸好丫鬟记着日子,出来时,马车上便备了要换洗的物什。
算起来,这月来的格外晚了些,今儿是九月初八,陆茗还等着,若是初十不来癸水,便可以请大夫诊平安脉了。
没想到还是肚子疼了。
陆茗检查了一番。
亵裤上果然有血。
不过,比以往不一样的是,只有浅浅淡淡的几滴。
她心下叹气。
陆茗拾掇好下去,便不敢大跑大跳了,最后两日相处,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
陆茗走到贺时韫身边。
看着他带宝儿玩耍。
“娘亲看!”
宝儿笑吟吟的,小手袖子撸起,扯着线,“娘亲的风筝和我一起跑!”
“真厉害。”
陆茗唇角微弯。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儿心里的落寞。
从与阿桃换身回来才一个多月,她怀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要走了。
她原是寄托于这几日,月事不要来,若是有了孩子,至少在贺时韫不在的日子里……
心里有个慰藉。
……结果还是不如愿。
眼前的景象如此欢乐。
陆茗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状态,不想在二人面前表露过多,这一日从出门,到抱着玩累睡着的宝儿,回了怀王府,大家都是笑意盈盈的。
一家三口玩儿的很开心。
没想到的是——
在怀王府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宫里的人。
陆茗下车的脚刚站稳。
看清那一行人的装束,下意识牵住贺时韫的手,被他回握,“无事,今儿不会走。”
这句话无疑令人安心。
陆茗轻轻点头。
她让孙嬷嬷将宝儿抱去她主屋睡,跟在贺时韫身边,与人一齐向那首领太监走去,公公立马行礼:
“见过怀王,怀王妃。”
“何事?”
贺时韫开口。
“是……”首领太监看了眼陆茗,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悲伤,朝向贺时韫道:“皇上有旨,北郡战报传来,军情紧急,还请将军提前一日出发。”
“明儿一早便率兵出城。”
竟是一日也不愿意让人多待。
陆茗垂下眼帘。
更多的是心中滋生出来的一股冰冷。
贺时韫感受到妻子的缄默,极寒的眼神扫向面前人,极强的威压,似是深渊。
那首领太监身形一抖。
只道:
“还请……王爷接旨。”
贺时韫无言。
没有行礼接旨,径直拿过,带着人大步而去。
今日宫中人大摇大摆出现在怀王府,已然违背了他这些日子,为尽量降低此事在陆茗心里的存在感,所做的一切。
无疑对陆茗是一种伤害。
他底线很明显。
首领太监知晓其中缘由,在看见人进去之后,转头对跟来的护卫道:“方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可陛下那边……”
“今日之事是太后的授意,你若想让陛下再失眠伤心,尽管禀告。”
身后人立马各个道:
“是!”
进去之后,陆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她照常与人说着今儿玩乐之事,夜里,还亲自带着宝儿去泡了澡。
连贺时韫都看不出她的伤心。
夜里。
陆茗命人将宝儿抱了过来,小家伙要和爹爹娘亲睡,可兴奋了,在大床上滚啊滚,最后扑进贺时韫怀里。
“哎呀!”
宝儿咯咯咯笑,“摔倒啦……”
陆茗拍她的小屁股。
“睡觉吧。”
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宝儿又一次进入梦乡。
就在陆茗望着丫鬟熄灯之后,刚脱了鞋子,腰身被一双大手往后一拉。
她跌入一个热乎乎的怀抱。
“阿韫?”
贺时韫手越收越紧。
陆茗顿时无奈,可到底是贪恋这个怀抱的,屋子里放了好几桶冰,凉快又舒心,她缩进他怀里,轻声道:
“你要记得给我写信。”
“一封不够,一个月两封信,三封,你让下面的人代笔都好,总之要让我知道你如何,不然……我会气你一辈子。”
“好。”
贺时韫知道。
贪恋和不舍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陆茗闭上眼睛。
“一年,若是一年你没有回来,我会去找你。”
贺时韫抚摸她发丝的手停住,这句话的份量太重,他不敢问她,要去往哪里找寻,是北郡,还是阎罗殿……
他没有软肋。
可这一刻,是真的怕了。
“呦呦。”
他语气沉闷:“你是宝儿的娘亲。”
陆茗没有回应。
许久许久,夜里才传来一句:“可我也是你的妻子……”
“我自有我的办法,让女儿远离这里,一辈子快乐无忧地活下去,然后独自一人去找你,阿韫,如果你不想这一切发生……”
“就要好好的回来。”
这话是沉重的。
在贺时韫心底,更像是一种无形而有力的力量,就像是给他附上一层更为坚固的东西。
战场怎敢论情长。
可她要的保证不是他的软肋。
是盔甲。
还没有评论哦,快来首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