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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也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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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也有私心

陆吟儿眼里的悲伤很深。

这些情绪,几乎不能从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眼里生出。

她却说:

“你和烟姐姐更亲近。”

“国公夫人会给生病的烟姐姐做糕点,给你的衣裳,也会给她备一份,你会在上巳节只约烟姐姐一人游玩,我好不容易有一次的礼物……”

“你随时都记着她。”

“嬷嬷说我很恶毒……”

“我因为嫉妒,推了烟姐姐下水。”

“我听到母亲很开心地摸着肚子,与爹爹说,她想要一个女儿,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诅咒你,说你嫁入王府大半年没消息,离开京城是去求子。”

“念你日后也不会有孩子。”

“母亲说大夫每年来给你诊脉,都说你不孕……”

“她说你最好生不出来。”

“可母亲转而去国公夫人面前时,说尽你的好话,在自己屋里又那样恶语伤人……”

“我讨厌她。”

“我知道母亲每日都要去池边散步,我故意在她的必经之处涂了油,我将那护栏弄坏,我让人引开了她身边的丫鬟……”

“那湖水里还有石头,她摔下去的时候,全都是血……”

陆吟儿语气变得轻微。

“家里人盯上了我娘。”

“国公夫人也来院子问话,我娘什么都没有做,她很害怕,看起来就是她做的一样。”

“我主动和她坦白。”

“我娘她很生气,她不想让弟弟沾了晦气,捂着肚子在很远的地方看,让嬷嬷按着我的头在木盆里,想要把我淹死,让嬷嬷拿棍子打我。”

“说她没有我这个女儿。”

“往后……”

“够了!”

所有的话,结束在一个响亮的巴掌中。

陆茗想起那些令人心惊的话,手掌中,那隐隐发烫的灼热,是她实在听不下去的反应,陆吟儿自然没有再说了。

她的眼神没有怨恨。

更没有生气。

陆茗喊来荷月,让人把陆吟儿送到离宝儿远一点的地方,她顿时泪流满面,而后魂不守舍跟丫鬟走了。

陆茗在凳子上坐了整整半个时辰。

此时。

她也怎么都睡不着。

贺时韫似乎感受出来了什么,透过月光看向妻子的面颊,托着她面颊,轻抚那闭着颤抖的长睫。

“怎么了?”

“……”

陆茗很想说一句没事。

可不知怎么,只要一闭上眼睛,想到陆吟儿说到李氏诅咒她无子,还有描绘李氏全身是血的模样……

她胃里忽而一阵翻江倒海。

直直涌上喉咙。

“唔……”

陆茗捂住唇瓣。

她下意识起身,跪着挪了几步,便吐在了榻边。

“呕——”

贺时韫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当即下了榻,拿过衣架上干净的帕子。

大步回去。

扶住妻子的身子。

可陆茗显然不是一下子,她捂着胸口,一次次弯腰吐了出来,用了晚膳不过一个多时辰,此时,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到全身发抖。

贺时韫一次次将人抱稳,抚着她单薄的背脊,看她无力倒进自己怀里,给人擦了嘴角,倒了茶过来漱口。

“可有好些?”

陆茗没了气力。

她抓紧贺时韫胸口的衣裳,嗓子有些哑:

“许是今儿落雨受了凉……”

贺时韫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喊了丫鬟进来收拾,今儿守夜的是墨兰,一见地上的狼藉,大吃一惊,赶紧跪下收拾。

不时望向陆茗。

“夫人这是……”

贺时韫观察着妻子的状态,见她突然这般,还是不放心。

“去请大夫。”

“不必了。”

陆茗按住他的手,“我未有不适,嗓子不舒服罢了,你陪陪我就好。”

贺时韫再不济,也感受到她不顺心。

“那,奴婢告退。”

墨兰收拾好出去了,“夫人与王爷好好歇息。”

贺时韫重新抱着人回了榻上。

陆茗紧紧依偎进他怀里,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宽厚熟悉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她总算能压下心里那些寒意。

良久。

她道:

“人都会有做错的时候,对吗?”

“是。”

贺时韫将她一双脚握在手心,“人不是神,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人欲复杂且最难有因果,是千古难题。”

他想到今日入宫之事。

眸色更深。

她今日有心事,他又何尝不是呢?

可陆茗如此惴惴不安,连她自己的情绪都还未处理好,他如何能在这时候添一把火,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阿韫……”

陆茗语气十分迷茫:

“如果一件事做了,或许是不对的,只是因为我想去做,我该如何?”

“尽管去做。”

贺时韫这样说。

“无论出于何种心意,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边,不论对错。”

陆茗从未有哪一刻,比当下心安。

那就……

错一次吧。

如何选择都是错的,仇恨的种子永远在循环往复,为何不让这一切停下来,跳出这个因果呢……

她是人。

她也有私心。

这一次,她想顺从本心。

翌日,陆茗喊来柳全,将一包沉甸甸的金子递给他,“命人找一辆今日就出京城的马车、往南走,有妇人孩童随行最好。”

“是。”

柳全弯腰接下,“可是要让人来怀王府?”

“不。”

陆茗摇摇头,“找一信得过的丫鬟,认主些的,将她的卖身契给我。”

柳全自当不过问。

“奴才明白。”

“去吧。”

陆茗看着人走了,这才低头,看向手里拿到的几张物什,她打开一个木匣,放入,又塞了些银票进去。

最后用衣裳压住。

此时,荷月缓步而入。

“夫人,都办好了。”

“奴婢托倚香楼的雪娘做事儿,寻得乡下正好有一十二岁的姑娘,身形与四小姐相似,染了天花和时疫,昨儿才病逝。”

陆茗手中笔一顿。

又继续写字。

“她父母怎么说?”

荷月立马道:“她爹娘还有个儿子,本就是觉得晦气,要把女儿丢出去,让奴婢用三十两银子买了下来,瞧着都要高兴疯了。”

“奴婢已让人将四小姐那日的衣裳,还有长命锁,都给人穿上了。”

“嗯。”

陆茗手腕轻动。

“她爹娘若是还想,便让人上两柱香。”

“是。”

荷月眼神沉稳,“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只管留着四姑娘的几寸衣裳,长命锁戴在胸口,出事儿的屋子,就定在离陆四小姐祖父老家不远。”

“口供如何?”

陆茗落下第二行字。

“路上的人都串好口供了。”

荷月细细说来:“那屋子是个老汉子的,他拿了银子,将屋里布置好了,明眼人儿都瞧得出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们不知人身份,自当坏不了四姑娘的名声。”

“嗯。”

陆茗收起笔。

留下一句:

“将屋子和人都烧了。”

“让人无意给谢姨娘放信儿,就说陆吟儿从未踏入我怀王府的门,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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