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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是嫁错了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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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是嫁错了人而已

这个秘密——

还要从陆茗六岁那年,一次上山祈福说起。

镇国公府一家子按照习俗,去金庐山上最大的灵引寺烧香礼佛,小孩子家家贪玩儿,身边嬷嬷一个没看住,让嫡小姐陆茗一个人上了山。

小姑娘吭哧吭哧爬上去,只想着玩儿,也不喊累。

结果瞧着悬崖壁的野兰花好看,抻着小手去摘,不想,从那悬崖上摔了下去!

悬崖之下……

便是让人看一眼,都要心生惧意。

水流激湍之河,又急又凶,波涛汹涌,连一方小船都无,地势也无比险峻。

镇国公府当时派了不少人找。

国公夫人姜氏,也就是陆茗的母亲,一路丢了魂,最后在悬崖边捡到闺女儿的小鞋子,整个人差些疯魔,就差没抛下夫君和才三岁的小儿子,随女儿去了。

好在老天有眼。

陆茗竟然捡回一条命。

小姑娘早早丧失了意识,小脸苍白无比,衣裳破破烂烂,发丝被河草缠住,脑袋还磕破了口子,血红一片,被河水冲到了山下游。

也是尼姑洗衣处的河边。

几个尼姑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小娃娃去了住持那儿,姜氏听闻心肝宝贝找到了,腿都软了,瘫软在夫君怀里。

最终——

姜氏抱着浑身湿漉漉小陆茗,哭得泫泪欲泣,浑身发抖,连小儿子都不要了,除了丈夫,谁人都近身不得,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

离开之前,镇国公陆伯屿额外捐了一千两香火。

算是感谢佛祖庇佑他小女。

自回府以后,不知道小小的陆茗在河中经历了什么,生了一场极为严重的病,呓语不清,时常惊厥哭闹。

再然后……

就是病发的模样。

全身先是溃烂,流脓,而后肌肤上瘙痒难耐,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

镇国公府将这事瞒了下来,到处寻找名医为女儿医治,也不知是不是上半天安排,竟被一神医找上门,说是好奇这病症,来寻寻热闹。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法子。

那神医试了近半个月的方子,才试出来如今的方子,只要陆茗能每日至少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少晒太阳,便能缓解症状。

接触药浴越长越好。

晒得阳光越多,在外时间越长,发病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后来神医消失了。

这病也伴随陆茗长大,怎么都摆脱不掉。

于是乎,她本人在这上面极为注意,就算出门,家中丫鬟都整日为其撑伞,或者带上斗笠和面纱。

总之极少露出面容。

京中一直流传着,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模样不好,见不得人,以至于养在深闺、病殃殃又身子亏空的流言。

而这无稽之谈——

打破在一日京城贵女踏春之日。

陆茗因病从不出门,自然也未有过任何交好的贵女,无人邀她一同去踏春,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常年不出门,如何不渴望?

于是陆茗也去了。

马车到的时候,太阳下山了一半,京中众多女眷都已下山归府,路上行人甚少。

绿竹和墨兰陪陆茗痛快玩儿了一场。

也是在那日……有一人对那满山花丛旁、桃花戏鱼的陆茗惊鸿一瞥,落了凡心。

宋槐川。

安王府世子爷,也是上一世陆茗的夫君。

踏春那日,二人不过初遇,陆茗尚未及笄,家中也是有兄长和弟弟的,说起话来不比一些寻常人家的女儿羞涩,反而端庄大方。

笑眼盈盈。

那日之后,宋槐川卯足了劲儿往镇国公府跑,更是和镇国公府二房长子,也就是陆茗的大哥陆修竹,成了好友。

听闻,每次去,宋槐川就为了与那国公府嫡姑娘搭上几句话。

仅此而已。

有人问起这陆茗样貌如何——

宋槐川也不与外人解释,只说甚好,可那眼中尽是喜爱之情,谁人看不出痴心一片?

而京中谁又不知宋槐川眼光极高?

安王,本朝唯一一个外姓王,在当今圣上心中,地位与几位亲王皇兄弟不分上下。

宋槐川最作为安王嫡长子,还未提亲,就独独见过一回陆茗后,念念不忘,便可知那日赏花的陆茗,定是人比花娇。

绝世无双。

只一年,陆茗便及笄了。

就是在其及笄这一年,也不知从哪儿传出过一幅其画作,画上人清冷绝美,眉眼如谪仙般美丽,竟是比圣上当年最宠爱的第一美人温贵妃年轻时,还要美上三分!

不知是出自哪位风流画师之手,落笔写的是赠予陆茗。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宋槐川将市面上的临摹之画,尽数收入囊中,做了好事还从未告诉陆茗邀功,好友问起来,只冷冷说画中人不及心上人三分。

可画作已经流出。

是以,上镇国公府提亲的世子侯爷早已踏破了门槛。

陆伯屿和姜氏,却独独选择了宋槐川这一痴心人,约莫是过了几回,国公府答应了提亲,安王府便大操大办,开始准备迎接陆茗作新妇。

礼数周全。

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仅是最寻常的东西。

而镇国公府给陆茗的嫁妆,竟是比王府给的还要多出一倍不止。

地位上,镇国公府明面比不上安王府,可陆茗作为嫡长女,父亲陆伯屿如今担任户部尚书,府中还有一个护国将军二叔,二叔膝下,还有一个状元郎大哥陆修竹。

个个都疼她到骨子里。

陆茗嫁的是外姓王府世子,实在算不上高攀。

镇国公府虽有三房,也是由陆茗父亲陆伯屿当家,一家子能文能武,在圣上面前当红。

这桩婚事是上上等。

只是谁都没想到……陆茗后来会受那样的委屈。

一开始,宋槐川满心满眼都是她,连新婚翌日晨起敬茶时,都不愿妻子多跪一会儿,被众人打趣,到了最后……不愿与陆茗同床而眠。

万分不情愿一同出门。

陆茗多年无子。

心中有愧。

就算安王府上下都害怕、厌恶她的肌肤之症,让宋槐川纳了妾,有了孩子,她为嫡母代替人抚养,心中难堪绝望,也从未有和娘家说过这些。

只是没想到,在一次进宫赴宴的途中……

病发在路上。

陆茗的病后来十分严重。

每日只要不出门,都只能在药浴中度过时间,一点光亮都不能见,窗都不能开。

那次在街上,烈阳暴晒下,陆茗身上血红一片,一抹蜕皮,皮内侧还沾着不知哪儿流出的血,成片蔓延。

很快连面容都看不清。

十分可怖。

事发突然,陆茗误了全家人进宫的时辰,街上人都围了过来,宋槐川那时双眼猩红,怕丢了面子,搂着儿子便独自乘车离开。

还是绿竹匆匆去寻了车夫。

没想到……

却一去不回。

墨兰跪下用披风挡住陆茗,求着周围的好心人帮忙,是一介农夫看不下去,拉了板车送了发病的陆茗去了医馆。

绿竹也不再回来。

后来,陆茗才知道,绿竹被那青楼周围的乞者,整整十人糟蹋致死,那些人见死了人,怕得将绿竹的尸首,连夜扔到城外的山上。

从那以后——

陆茗心如死灰。

再也不曾出过安王府。

镇国公府地位在那儿,宋槐川不给她休书,她陆茗日如一日,守在那个冷清的屋子里,慢慢看着自己身上皮肤越来越差。

长斑长纹,生出一些开裂的纹路,像是妇人有孕的肚皮上那般……

密密麻麻。

终于,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陆茗接到镇国公府的小厮通信儿,说她娘亲和爹爹外出回京途中,对周边的贫县施粥布善,不幸染上时疫。

守城门的人不允放行。

姜氏一病不起,即将死在城外一处庄子。

那书信字迹熟悉,陆茗辨认出她同胞弟弟亲笔所书,见那最后,字迹一变,应该是请了人所写,说她胞弟救母心切,强行闯城。

结果血溅当场。

待看完那书信——

陆茗浑身冰冷,当即一口血呕出来,竟是洒了浴桶满壁。

信也被猩红浸湿,随着墨兰尖锐的哭声,她暴毙而亡,死在了那冰凉的药浴中。

手中还拿着那封信。

久久未曾放开。

……

“夫人,水凉了!”

陆茗倏然睁开眼睛,回过神,入目而来的,是绿竹弯弯的眸子。

一时无言。

她抬起手,摸了摸面前小丫鬟的脸蛋,“小竹子……”

你还在。

那母亲与弟弟,也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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