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航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图片。

不得不说一句，那些什么“微笑狗”“蜂窝手”比起这个还是太LOW了。

这种引起生理不适的图片怎么做的？是特效嘛？或者AI？还挺逼真的。

“我靠了。咱们别谈这个话题，一会考英语，我唯一还算拿手的科目别给我整砸了。”刘子轩恶寒，“一会脑子里全是这个图片。”

“靠，你这么一说想起来上次给赵宇航给我发的那个洗脑歌曲，你妹的，我第二天考语文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背的书，脑子全是他的那个歌。”

插科打诨间，上课铃响起，第二门考试准备开始了。

......

放学后看着好友们一一离开，赵宇航点燃一根刘子轩藏自己这儿的香烟，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走过夜市，赵宇航用零钱买了个烤肠垫吧肚子，走到了老式居民楼附近。

楼下的猪脚饭店还开着。

想了想，赵宇航走了进去。

“叔，要一碗猪脚饭，加个炸豆干嘞。”赵宇航用家乡话喊着。

没等多久老板就上了菜。

“这么晚回来？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老板和他显然是熟人。

“是呀。”

“好好读书哦，争取明年吃你升学宴啊！”

“好啊。”

赵宇航刚刚掰了个筷子，又有人走进店来。

“老板，来两碗狙jio饭啊~”

“靠，你说不来粤语能不能不要丢人现眼啊。”

赵宇航抬起头，看见两个外地的男人走进店里。

两人的身材都很高大，其中一个特别魁梧，虽然气质有点颓废。另外一个很英俊，让赵宇航想到了年轻时候的某亚洲男神（自己代入）。

“饿死我了。”更魁梧的那个开了一听自带的啤酒，“还好有深夜食堂啊。”

“你下午不是吃了三份肠粉？”

“不顶饿啊。”苏子航拿起另一听啤酒罐示意，宛澜摆手拒绝。

“算了。”宛澜抽了支一次性筷子，“给我拿瓶可乐去。”

“来之前我还想着这里挺繁华的，咱们这趟洗着脚唱着歌、吃着大餐就把事儿解决了。结果在城中村跑了一天。果然有钱人和没钱人是两个世界。”苏子航将可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发出感慨：“有钱这里就是妖都，是太古汇和k11，没钱这里就是几百块的城中村和十二块的猪脚饭。苦哉~”

“哼，想的美呢，你瞅瞅。”

苏子航顺着宛澜手指的方向看向墙壁。

“城中村的猪脚饭已经十五块咯。”

“靠。既然都这样了。”苏子航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老板，拿一份拼个烧鸭。”

“吃死你得了。”

老板端着碗走了过来：“两位老板，你们的猪脚饭嘞。”

“好，谢谢啊。”宛澜在外总把谢谢挂嘴边。

苏子航风卷残云消灭自己碗里的饭菜，宛澜则是慢条斯理地看着手机。

赵宇航吃完饭，直接背起包，出门前喊了声：“叔，挂账咯。”

“好嘞！”

穿过巷子，赵宇航回到了小区。

这一片老式居民楼其实不算现代的小区，保安大爷也只是街道处反正需要安置一个看锁、防小偷的位置，又刚好有个没儿女的老头，帮衬着安排一个位置，保障一下他的生活。

“严阿公，我回来咯。”

赵宇航敲了敲门，也不等答复直接推开。

保安室其实还挺宽敞，是一个老旧的储物间改的，严大爷平时就住这里。

有时候给外卖小哥指指路，帮着附近的居民存一下快递、放点东西啥的，最近的快递驿站都远得很。

进屋后还是熟悉的戏曲声，严大爷每天晚上要听着收音机或者电视里的戏曲入睡。

“嗯？”

躺在摇摇椅上的干瘦老头迷迷瞪瞪地，看见赵宇航的脸，点点头。

“回来啦。”

“嗯。”赵宇航熟悉的打开电视机，拿起充电器插上手机坐到了板凳上。

“又不回家哇？”严大爷晃着椅子。

“不想回去。反正我妈也不管我。”

严大爷清楚赵宇航家的情况，也不多说什么，他也早就熟悉了这个大多数时候在自己家蹭床睡的小孩。

正好，两人都觉得身边多个人增添点生气。

“哎呀......”严大爷抻着腿站起身，看了眼时钟“我进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我知道咯。”

严大爷走进隔间，没有多久就响起了呼噜声。

赵宇航的眼皮在慢慢在玩手机和看电视中越来越重。

“呲呲呲~”

收音机里唱戏曲的声音渐渐小了。

迷迷糊糊间，赵宇航似乎听见收音机自己换了个频道。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整，欢迎收听今天的午夜故事会。我是今天的讲述人，阿宇。”

收音机和赵宇航明明间隔那么远，却让他觉得这道深沉的男低音似就在耳畔边低语。

“今天的故事没有投稿人，我就是亲历者，所以我要向各位讲述的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次灵异事件。”

“我上大学前和我母亲居住在穗城城南的城中村，我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平时上班是去城北扫街道。有时候有空了她会去离我们家最近的寺庙做义工。她很虔诚，虔诚到比起她的信仰，我这个儿子她从没管过，只会给我钱保证我不饿死。”

“我并不喜欢我的母亲，在城中村生活的日子并不存在家人互相扶持的温馨，只有我一个人艰难过活的苦涩，但是幸运的是，街坊邻居们对我很照顾。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我熬到了高三。”

“事情就发生在我高三那年。”

“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我照常回到家里，在楼下看到昏暗的窗户就知道母亲没有回家，索性我也继续留宿在和我最熟悉的老大爷家里。老大爷没有子女，腿脚也不利索，我有时帮着他做点事，老大爷就放任我在他家看看电视、睡觉什么的。大爷人很善良，有时候还会请我吃饭，我回报大爷就帮他做家务。”

“那天晚上，我在老大爷家里看着电视不小心睡着了。忽然听见了剧烈的敲门声。我被吵醒，打开门一看门外的是我母亲。”

“她手里抱着一个深色的木盒子，看了我一眼，让我跟她回家。我见老大爷还睡着，没打扰。跟着上楼后，她把三百块现金交给我，和我说：下周我不回家，这是你下周的生活费。然后就去睡觉了。”

“平时她只会把一周的生活费直接放在桌子上，或者让老大爷转交给我。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特意亲手交给我，但是我当时也没多想，回了房间睡觉。”

“这会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过了，可是我在床上躺着怎么都睡不着觉，索性起床去喝杯水。刚接了杯水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有一个人影！”

“我马上打开灯，是我母亲坐在沙发上。她像是没觉察到我，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大半夜地念经了，我也没有在意，关上灯回到房间刷手机。”

“快要到两点钟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先是打开灯的声音，然后是有点像什么东西在爬动、不，准确的说，是蠕动。那种恶心的粘稠声响很像是沾了水的拖把在地上滑。不用说我就知道又是母亲在搞名堂。”

“这种声音持续了一会后，我透过门缝看见有一道影子停在了我房间门前。我很紧张，也许是因为今天看了一些恐怖的图片，也许是为我其实很害怕我那个脑子不正常的母亲。”

“但是还好，她并没有开门，没多久就离开了。我也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准备去上早自习。刚打开门，家里客厅的一幕让我顿时瘫软在了原地。”

“地面和墙壁上满是红色的血污，这些血污像是线条一样，穿插在客厅的地面、墙壁、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汇聚成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抽象线条。”

“昨天母亲带回来的木盒子就放在客厅中央，我很害怕......但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待我走近一看，一堆粘稠的黑色的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被摆放在里面。”

“我手脚冰冷，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我家大门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叫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赵宇航想要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无比沉重，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鬼压床？！

他的意识很清醒，甚至可以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但是越是如此，他越害怕。

明明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操控哪怕一根手指！

“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急促。

赵宇航听见了门外人的谈话。

“破门进去吧？”

“你等会，我准备个东西。”

......

“小赵？小赵？”

赵宇航被摇晃着醒来。

窗外的阳光吝啬地洒进逼仄的小巷子和这个房间里，映入眼帘的是严大爷关切的眼神。

“哎哟，终于醒了。”严大爷见他转醒，赶紧说，“早上六点半了，你快，我给你买了豆浆和包子，路上吃，别迟到了。”

赵宇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时间。

确实是早上六点半。六点五十学校就要查早自习迟到了。

“你咋了，人不舒服吗？”严大爷见赵宇航衣服都被打湿了，脸色也不好，关切的询问。

“啊？不，没事。”赵宇航摇头。

昨天那是做噩梦了？

“行行行，赶紧吧，别迟到咯！”严大爷将桌子上的塑料袋子递给赵宇航。

“谢谢啊严阿公。”赵宇航见时间不早，赶紧背起包拿着早餐跑出门。

严大爷看着赵宇航消失在了巷子口，才回到自己家中。

他环顾四周，从柜台上取下收音机，敲了敲，放回去。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支香烛走到了家中供奉的神龛前，恭恭敬敬地点燃、鞠躬礼拜，插到香炉上。

“伯爷公，保佑我们一方平安......”

祷拜完毕后，严大爷走出家门。

一路上和街坊邻居们打着招呼。

“严阿公早啊！”

“早啊。”严大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一会来下棋哇！”有老人邀请。

“不了不了。”严大爷摆摆手，“去公园逛逛，活动活动腿脚啊，免得过几年走不动路咯。”

“嘿呀，阿公你身子骨硬朗！”

严大爷笑笑，挥手告别。

严大爷一路走出城中村，走走停停地来到了最近的城南公园。

今天是工作日，大清早的公园没多少人，但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年人起大早来锻炼身体。

严大爷一直走到了公园的一棵铺满石子路的大树下才坐在花坛沿休息。

“阿公起那么早？”

严大爷抬起头，看向龇着大牙，手里还端着肠粉的苏子航。

“照顾你们年轻人不用起那么早过来。”严大爷扫了扫身边的位置，“坐。”

苏子航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旁边。

“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们啊。”严大爷看着远处的公园人造湖说。

和粤区大部分的老年人不一样，严大爷的普通话很标准，不是只会粤语。

“举手之劳。”苏子航表示不用在意，“不过，我看您好像知道一些情况啊。”

“谈不上多了解，年轻的时候接触过一些灵异层面的事情，大概晓得，普通人所谓的【鬼】其实不是他们理解的那种东西，而是一种叫【以太】的能量体驱动的玩意。”

“那会，圈子里有人叫这些东西是【神秘】。这群人比我们这些乡野间的半吊子专业，做事情也麻利。”

“看来您还真是老资历了啊。”苏子航倒没有多么意外。

“半个圈子里的人吧。但是我年轻那会没接触太深，跟着师父处理过几次【神秘】——现在是叫【诡秘】了是吧？看见过几次那种有特殊能力的物品和动物。”

“您说的是【异物】，以前叫【法宝】和【精怪】，后来这两个统一为了【异物】，指代这类有机生物和无机物。”

“民间传言的鬼怪妖精和法宝就是【异物】？”严大爷好奇心大起，“那我也许有几件【异物】。”

“传统意义上的【鬼】本质更偏向于【传统诡秘】，您的法宝在圈子里叫【炼金道具】。【异物】是有实体的，【诡秘】不一样，可能有，也可能就像是【鬼】一样没有实体。”

苏子航为严大爷耐心解释。

严大爷了解清楚这些，他也方便后续的问询。

“也就是说，确实没有【鬼】，那些东西就是靠着【以太】在活动而已对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