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个小白脸，有烧鸡还不快献给我们虎爷。”

“就是，没准我们虎爷高兴，带你在道上混。”

水渊衙门监狱，牢房里两个痞子舔着脸走到王钧墨面前，也没问王钧墨意见就要伸手去拿油包和馒头。

“啊！我的手。”

“你——”

王钧墨抄起屁股下的小凳子砸在伸手快的那人手上。

“按大周律法，妄动他人财物，无论大小，受杖刑，我有功名在身，只要不伤人性命，我可直接动任何方式保护我的财物，这次只是你的手，也是警告，不该碰的，别碰，小心被剁了爪子。”王钧墨缓缓说道。

现在王钧墨听到什么“爷”就来气，一个个地痞流氓别的没有，就他娘的会给自己贴金，上一个在自己面前称呼“爷”的，好像就是被人残忍杀害了。自己也是倒霉，怎么总是遇到这些没卵的玩意儿。

“小子，你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要知道，牢里面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监狱角落里被人捏着肩膀捶着腿的壮汉站了起来，脸上几块疤，更为他添了几分凶戾。

“哦，按大周律法，杀害大周士子，情节恶劣者，凌迟，情节较轻者，斩首，同党发配北疆，无功不得返。”王钧墨看了眼他，撕下一条鸡腿啃了一口说道。

“你小子真不怕死？”虎爷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王钧墨问道，忽然伸手要提他的衣领。

“咔。”

“啊！”

突然间，王钧墨丢下鸡腿和馒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屈关节手肘砸向他伸直的胳膊肘关节，骨头碎裂声传出。

然后王钧墨绕胳膊缠住他这只手，伸手压在他的肩部，侧身来到身后，猛起左脚踢在他的腿关节处。虎哥倏忽单膝跪在了地上，被身后的王钧墨提起脑袋砸在面前的硬木栏杆上。

“如果在坐的各位，听不懂道理，小生也略懂一些拳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随后察觉身后的动静，弓腰膝盖微曲，转身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人冷冷道。

“虎爷”的几个小弟互相看看，谁都不敢上前。笑话，没看到第一个倒霉鬼在一旁抓着手哆嗦，没看到大哥都在人家脚底下哀嚎吗？

至于溜须拍马时的赤胆忠心？别闹了，漂亮话又不要银子，谁玩命呀。要是这小子不能打，大家一拥而上就是给他一顿揍，关键他好像是个练家子呀，上去被断胳膊断手吗？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传来看守狱卒的声音，一会儿两个狱卒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另一个狱卒看着王钧墨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几人要我吃食，强抢不成被我打伤。”王钧墨忽然委屈道，“大人，这几人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吓坏小生了，请大人惩戒恶人，为小生做主。否则小生怕真的死在他们手里。”

两个狱卒看过受伤的两人，内心也是无语：你小子有怕的样子吗？一个被你砸了手掌，一个被你废了胳膊，刑名记得比县丞大人都熟。

里面发生什么事他们当然清楚，牢房嘛，总会发生辱骂打架的，甚至刚起冲突他们就知道了，本来他们两人打算等王钧墨挨揍时再进去救个场，毕竟收他那个世伯银子了，得办事，顺带也卖他一个好，卖主簿大人一个好，谁知道根本没自己两人什么事。

不，自己两人是过来擦屁股的，调停，就这几个无赖，几家大人用的时候提出来，不用的时候塞进去，废了也就废了，但毕竟不能在自己两人手下真的出人命。

在两个狱卒警告后，围着王钧墨的众人散了开来。

王钧墨吃的差不多后，又油包包了起来，向牢房的一个角落走去。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闭着眼，正靠着墙角，身上带着枷锁，显得狼狈，但四肢饱满，孔武有力。

觉察到有人靠近，男子睁开了眼睛，瞳孔空洞无神。

“有…有事？”男子声音沙哑，似是好久未说过话。

王钧墨将油包和剩下的馒头递过来。

“吃不完，给你了。”

男子接住，打开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问吧？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犯什么事进来的？”

听到这些话，男子顿了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脸色忽然难看，似有挣扎。

“问人名姓之前，难道不应该先道出名姓吗？而且，现在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虎子他们那伙儿人吗？”

“倒是我疏忽了，我姓王，名钧墨，字青衣。至于他们？他们没这个胆，除非他们想得罪主簿大人，或者，他们想死。”

王钧墨拱手告歉，说到冲突，眼神转冷。

“呵呵，有趣。兄弟你可知，双拳难敌四手，国法亦有漏洞可钻？背地里发生什么，可没人知道。”男子轻蔑一笑，随后说道，“至于我，告诉你也无妨，鄙人姓秦名礼，字长文，世居水渊，至于为什么进来，呵呵，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秦礼秦长文—县尉府二爷？”王钧墨想了想，忽然想到水渊城上任县尉去世后，长子秦展承水渊百姓之愿，上任县尉不久后，秦府传出秦家二爷秦礼，以叔凌嫂，被长兄带人捉拿押入监牢。

传闻秦展羁于亲情，不忍开堂审判，取秦礼性命，而是将秦礼关在监牢忏悔，反省明白就会放出来。

虽然王钧墨仅仅十几岁，但在梦中浏览过那个国度几千年的历史，他感觉这里面有点内情。至于具体的弯弯道道，他没兴趣多想。

“县尉府？哼，高攀不上。”秦礼不屑的说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徐锦那个倔脾气都来看望你。”

王钧墨简单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褚家啊，那正常了。比他们褚家强的水渊伯府处世低调，赵家以伯爵府为主，其他家族底蕴不足，县令吕厉与他们沆瀣一气，主簿徐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家秦展应该已经和他们勾搭上了，这水渊城，也就他们最大了。”

秦礼缓缓道，给王钧墨简单分析了一下水渊城形势，难得有个看的上眼的楞头青，他也不想王钧墨再得罪他们。

秦礼打了个饱嗝，用脏兮兮的袍子抹了抹嘴，毫无世家公子的形象可言。

“你小子我看的上眼，看在这半只烧鸡上，出去前你就呆在我身边吧，虎子他们不敢动你。”秦礼冲王钧墨说着。

“那就谢过秦兄了。”王钧墨拱拱手道，虽然他不怕这几个地痞无赖，以雷霆之势打废了两人，用律法暂时唬住了他们，但就秦礼说的，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一起上，揍自己一顿谁也不会说什么，能少点事他还是乐意少点事的。

至于为什么接近秦礼，王钧墨也有自己的考虑，整个牢房他就挺特殊的，衣服破烂却依稀可见面料的奢华，脏乱程度上应该进来许久了，但浑身肌肉依旧饱满，应该是没饿着。

要知道，牢房的饭，也就吊住个命，不会吃太好的。

眼睛虽然无神但抬头的那一刻有着一刹的狰狞，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一番谈话后，他知道了秦礼的身份，仔细想想他的案件，秦家世代把持着水渊县尉之职，秦礼作为世家子弟，应该不至于因为贪图兄嫂的美色，发生兄弟阎墙的事。看秦礼的表现，其中应该有着内幕。

其实也无外乎几种：家产，官位，往日的某些分歧。

王钧墨想查一查，只要他能为秦礼翻案，无疑能得到他的好感友谊和今后的帮助。

曾经他受欺负，他认为自己壮一点，能打过他们就不会被欺负；曾经他父母辛劳，在张小宝他爹张宗宝面前直不起腰，他也为自己考上秀才，考上举人就没人敢在自己家人面前装大头。

但王钧墨牢狱之事后，他认识到了权势的重要性。如果他王钧墨有背景，冯三岂敢欺负自己等人；如果他王钧墨有背景，褚家岂敢动他；如果他王钧墨有背景，吕厉吕立扬他岂敢为虎作伥……

当然，这事得小心进行，不然捞不出秦礼不说，自己再得罪秦展和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