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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衣与雪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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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衣与雪毅

出城检查后,很多兵士似乎认识宁远,稍后一个长官模样的人从城楼上下来与宁远寒暄了几句,随后两伍十人的骑兵出现在一伙人眼前,宁远道谢塞给这个长官几块碎银子后抱拳离去。

星泉镇十几里走起来很远的路,在他们的闲谈中很快就到。宁远招呼两个手下协助张小宝货物,正要随着张宗宝进院。

“你家小姐不下车吗?”张掌柜看着宁远将马车安置好,留了两个护卫后就要随着自己进院,有些纳闷。

“说来惭愧,我家小姐只亲近公子,能听从公子吩咐随我出门,不吵不闹已经是给我莫大的面子,小姐不愿下车我等也不好强求。”宁远苦笑道,“这边有秦县尉安排的士兵,安全没问题,车马里面有拙荆在,小姐有需要会告知我等。”

“世伯,您回来了,还有这位叔伯,快进屋坐。”王钧墨迎了出来,冲张宗宝一笑,随后站在一旁,弯腰伸臂做出“请”的架势。

“公——公子!”宁远转身看到王钧墨突然惊呼道,看着王钧墨脸上的笑容,心头有些寒意,不确定的问道,“您这是闹哪出啊?”

“嗯?”

王钧墨也是一头雾水。

“大哥?”宁远身后马车的窗帘忽然被掀开,露出一张白净的笑脸,看到王钧墨后迅速放下窗帘,从马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王钧墨跑去。

“小姐,您慢点。”卢氏从后边追过来。

令玉罗很快跑到王钧墨面前跳起,扑进王钧墨怀中,两手挽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贪婪的呼吸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王钧墨和张掌柜,也震惊了宁远等人。王钧墨怀中突然多了一块软玉,一双手托着她的大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哥,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总是不带着玉罗,玉罗好想你。”

令玉罗在王钧墨怀中抱怨道。

“姑娘,你认错人了,先下来。”

王钧墨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认错人了,轻声说道。

“我不,我松开了大哥你又要跑了。”

王钧墨见这边说不通,向宁远望去,说道:“这位叔伯,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能不能先请这位姑娘下来?”

宁远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王钧墨,见此人眼神温和,容易让人亲近。叹了口气,躬身抱拳告歉,随后拍了拍令玉罗的肩膀说道:“小姐,您认错人了,不是我们家雪毅公子。”

令玉罗这才抬头看向王钧墨,满满的疑问:“哥,你眼睛怎么变成黑色,还有头发也是。”

话音刚落,令玉罗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上下打量着王钧墨,然后指着王钧墨的鼻子问。

“你不是大哥!面容,气味,衣着都很像大哥。说,为什么扮成我大哥的模样?”

王钧墨也是一头黑线。他也听说过水渊城“血衣公子”令雪毅的传闻,只是无缘一见,但自己头发和眼睛变成黑色什么鬼?难道自己和令雪毅真的很像?还有,自己需要扮成别人的样子吗?

“小姐,别闹了,把手放下,这很失礼,这位公子只是跟主子像而已。”宁远走过看来站在他俩中间,说完,“抱歉,小姐顽劣,让公子受惊了,回去一定让我家主子严加管教。”

“哼!”令玉罗扭头轻哼,小嘴撅了老高,煞是可爱。

“无妨,小生王钧墨,公子倒称不上,我也好奇,我跟雪毅公子,真的很像吗?”王钧墨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宁远这么想着,当然,也没敢说出来。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他们或许就是一个人”的荒谬念头,但随即被自己否决。

毕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脸可以易容,头发眼睛也可以伪装,但眼前的年轻人气场跟自家主子根本不沾边,除了小姐,主子基本上不把任何人的命当回事,对世道的人和事态度都很淡漠。

而面前的青年,眼神言语动作都带着亲和力,让人容易亲近。

“只能说天下之大了。” 宁远回复道。

“也不对啊,钧墨贤侄只有一个长姐,没有其他兄弟啊,真的会有这么神似的人吗?”张掌柜想了想,继续说着,“这事待会再说,我家婆娘已经备好酒席了,宁掌柜请,让人看到客人在门口站这么久,还要说我张某人不懂待客呢。”

“你,跟我过来!”

忽然,令玉罗忽然拉起王钧墨的手要走,王钧墨怔在原地,看着宁远。

“这——”张掌柜迟疑道。

“张掌柜,我看令侄不是什么冒失的人,我等也不愿扫小姐的兴,这样,算老弟欠老哥一个人情,下次提货我再让两成利。”宁远抱拳请求道。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钧墨小子愿意就行。”

说罢,都向王钧墨看去。

“荣幸至极。”

王钧墨说完,在令玉罗的引领下,向马车走去。

“看好小姐。”

宁远对卢氏和护卫们吩咐完,随着张掌柜进了院,张小宝招呼他们入座,分别倒上了茶水,兴致高昂的聊了起来。

王钧墨这边,令玉罗拉着他进了马车,拿出两个物什交给王钧墨。一个半脸面具,一顶帏帽。

“你,戴上看看。”令玉罗说道,“轻点,别扯坏了。”

抱着哄小孩儿的念头,王钧墨按她说的,将面具覆在脸上,随后理了理头发,将帏帽盖在头顶,帽边的纱网拉下来。

“丫头,怎么了?”

王钧墨回过头来,看到令玉罗瞪大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痴迷。

“你,真的不是大哥?”

虽然同样带上了面具帏帽,令玉罗不觉得他是自家大哥,但这一声“丫头”,让令玉罗坚定下来了心动摇了。

“如果你说的是令雪毅的话,那我确实不是。”王钧墨无奈的说着,“好了,我们也下去吧。”

王钧墨说着,手向头顶的帽子伸去

“别摘!”令玉罗忽然说道,“就这样,也让宁叔他们看看。”

苦笑一下,王钧墨牵着令玉罗的小手,进入院子,向里屋走去。

“主——!不,您……您是钧墨公子?”

宁远看到掀开门帘走进来的王钧墨,匆忙起身,正要行礼,半途中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身后垂下的黑发问道。

“是,我是王钧墨。”王钧墨无奈的说着,“这丫头让我这么过来了。”

张掌柜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暗道一声天下之大后岔开了话题,随后几杯烈酒下肚,聊到了水渊才俊上。

有水渊县尉秦礼秦长文,上任不久,整饬军吏,平叛之功;水渊主簿徐锦,以探花功名申请外放水渊,执政为民,在民间算的上是一股清流;水渊侯世子周策周伯玉,据说在宗人府学业有成,协同县尉秦礼,水渊新千总赵县丞之子赵宇剿匪除寇,守土安民。

张掌柜和宁远等人的阔论下,自然也少不了“令吹”和“王吹”,听的王钧墨是脸面臊红,羞愧不已,连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宁管事可知大周风骨陈玄陈尚书,我这侄子啊,今年年初中秀才,同陈尚书嫡子,今年秋闱高中解元陈郁相交,引以为知己。学问也被探花郎徐主簿徐称赞,要不是那该死的褚家,我家侄子也能参加,现在至少是个举人公,十四岁的举人,大周能有多少?还有来年的春闱,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张掌柜说到最后,连拍大腿。

提起褚家,宁远也一阵愤恨,如果不是主子,自己一家人的命运,该是多么凄惨……

“我大哥才是最厉害的!”令玉罗大声嚷嚷道,随后抓起面前餐盘中的糕点塞入嘴中,嘟囔道,“这点心,好吃!谁做的?有我大哥三成功夫了。”

王钧墨本有些翘起的嘴角,听到这里后又是一头黑线。

“令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告诉你哦,这满桌饭菜茶糕点,流水阁顶尖的厨子都做不出来,没错,就是我大侄子做的。”

张掌柜不乐意了,清醒的时候或许他还敬你是令家小姐,顺着你意思,但现在酒劲上头,哪顾那么多。

“还有啊,宁管事,这么醇的酒,你在别处可是喝不到的,也是我大侄子酿的。”

“说到这,我想起这么一句话,“君子远庖厨”,我还被钧墨小子鄙视了一阵子,他说放不下身段能成什么事,我就挺佩服钧墨小子的理念。我这没读过多少书的臭商贩理解的,自然是读书人不应该沾这些杂活儿。可钧墨小子告诉我,很多人都读书读一半,断章取义理解错了,实际上是说,君子要有对于生命的尊重和仁慈的态度。”

“世伯,您说笑了,我哪敢鄙视您啊。”

“爹,我扶您回屋休息会儿。”

“宁叔,我爹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失陪,钧墨哥,你陪宁叔再喝两蛊。”

张小宝看自己老爹喝大了,在王钧墨眼神的示意下,放下筷子起身就要扶着张宗宝回房休息。

宁远琢磨着这几句话,自己没记错的话,主子好像也说过“君子远庖厨”几句话,你们,就真的不是孪生兄弟?

“兔崽子滚一边去,教育起老子来了。”张宗宝甩开张小宝的手骂道,随后端起酒碗一口闷下,拉着宁远的肩膀大着舌头继续说,“宁老弟啊,可不是我吹,我家大侄子真称的上水渊俊杰,脾气好,有学问有厨艺,还有啊,他还会教书,跟别的先生都不一样。”

“我这不争气的儿子,之前不学无术,又是好赌又是打婆娘的,还敢跟我犟,我每天都担心着,我哪天咽气了,这臭小子的脾性,该怎么过活。”

“但今年年初,跟在我大侄子身边大半年,学了不少学问,说的话有时候我这个当爹的都听不懂了,最关键的啊,那些坏毛病全改了,疼妻子,孝敬爹娘,懂事能干。哪怕让我现在死,我都能笑着闭上眼睛。”

说着,将近四十岁的张宗宝流下了两行浊泪。为人父母的,虽然希望子女有出息,但最朴素的愿望,还是让他们能好好活下去。

“好了爹,都过去了。儿子这不都改了吗?”想起曾经做过的荒唐事,张小宝也是一阵羞愧,捏起衣袖擦拭张宗宝的眼泪,然后冲宁远探身告歉道,“让宁叔见笑了。”

宁远提起了兴趣,一扫眼中的迷离,看向王钧墨:“钧墨公子还是位先生?”

“如果说教书识字就能被称为先生的话,那我勉强算是。”王钧墨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一物,随后说道,“宁叔还是不要叫我公子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子。这是小子整理的一册启蒙读物,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或许令小姐用得上。”

“那,宁某就称呼小先生。”宁远接过,大概看了一眼,随后是震惊。

只见上面写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一个想法浮现在宁远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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