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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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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法倒是有可能,因为确实有一部分内官监的内侍拥有进入内廷的令牌,因为他们要负责将采办好的器物运入内廷。

“那内侍服呢?你从何得来的?”

“四日前,咸福宫的一个内侍为了给李娘娘【注】清理殿宇屋檐上的雀巢,不慎失足从高处坠下,没有救回来。死去内侍的衣物本会被烧毁,但被我拿到了。”

“你居然偷死人的衣物!”郭大友再度吃了一惊。

“为了活命,偷死人衣物又如何。”

“你偷的令牌呢?”

“合着内侍服一起烧掉了。”

“那个内官监采办是谁?”

“他叫吕景石,军爷,您莫为难他,他丢了令牌,怕也是活不成了。”

“哼,你偷人令牌,本就将别人置于死地了。”郭大友冷笑道。

一旁听着穗儿回答的孟旷后背缓缓被冷汗浸湿,亏穗儿能如此对答如流,郭大友会问到的细节全都被她考虑到了,此时距离方才她悄悄来通知穗儿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而已。穗儿应该会考虑到,她回答的一切郭大友都会去核实。她若胡乱说话,必然要被郭大友识破。难道这些都是事实?这就是她偷出宫中的真实过程吗?

孟旷紧蹙眉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穗儿的侧脸。这个人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她真是没有办法分辨了。

孟旷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周进同观察到她凝望穗儿的神情,面上显得有些不是滋味。

郭大友又接着细细问了穗儿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她过宫中门禁的细节,听上去琐碎,但却关键,穗儿均一一答上来了。郭大友沉默了一回儿,似是选择了相信穗儿的回答。他起身道:“姑娘,眼下你也回不去了,委屈你在我这兄弟家里再留个几日,我得考虑一下你的去留问题。”

“多谢军爷帮扶,军爷大恩大德,小女感激不尽。”穗儿起身,叉手行了个大礼。

郭大友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烦神地顾自离去,周进同和孟旷随在他身后也离开了寝室。孟旷最后带上门时,从门缝中看到穗儿正凝眸望着她,面上扬着淡淡的微笑。孟旷心口瞬时一滞,似是心怀被某个活物顶了一下般,有些酸软。她垂了眸子不再多看,带上门离去。

孟旷并周进同一道随着郭大友往正门而去,日头偏西,时间不早了。郭大友思虑深重,周进同闷闷地不说话,一行三人默然无声。走到门口时,郭大友突然顿住脚步,对孟旷道:

“十三,今儿就到这儿罢。明儿辰初时分,你去户部报道汇我。”

孟旷躬身一礼,表示得令。

“还有你,周二(周进同家中排行老二),记得明日辰初时分去户部报道。”郭大友又吩咐一旁的周进同。

然而周进同顾自垂首发着呆,没有反应。

郭大友拍了这小子脑门一下,道:“听见了吗?”

“啊?!”他被惊了一下,忙回过神来道,“郭头,对不住,我走神了。”

“教你明日辰初时分去户部报道汇我,明白了吗?”郭大友奇怪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道。

“喏。”周进同忙回道。

“你小子昏头啦,今天表现很差,我可要向老刘反应。”

“啊?郭头您行行好,千万别啊!”周进同忙告饶。

“哼!”

孟旷站在门外淡笑着目送他们牵马离去,心中不由长出一口气。今日可真是漫长的一日,她一下知晓了太多事,该她知道的,不该她知道的。朝中纷繁复杂的事,似乎突然与她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纠缠了起来。眼下穗儿暂时是过了郭大友审讯这一关,但郭头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恐怕此后他难免还会起疑,穗儿一直留在京中并非长久之计。她眼下就得为未来做长远打算了。

她返身回了自家门,关上院门,上好栓,这才疲惫地摘下了阿修罗面具,长长叹出一口气。

清虚走过来,牵了她丢在前院的马回后院马棚。不远处正堂台阶上,妹妹孟暧正站在那里望着她。二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孟暧道:

“去洗洗,来厨下帮忙做晚食。”

半个时辰后,孟旷与清虚、孟暧一起吃了晚食。餐桌上,孟旷累得不想说话,只默默吃着饭;孟暧今儿发了病,胃口也不大好。清虚快速地吃完,道了句:

“旷哥儿,小东家,若是没甚么他事,今儿我便回了。”

“好,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孟旷忙道。

“明儿我要不早点来?那批膏药订单,咱还要继续做吗?”

“不做了。”孟旷想了想,道,“这件事有些蹊跷,明儿生意先暂时歇了吧,明儿你也不必赶来了。”

“嗳,我省得。若是有事,就来寻我。我走了。”

送走清虚,孟暧也搁了碗箸不吃了,对孟旷道:

“姐,你别关着她了。让她出来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罢。”

孟旷一时停了箸,望向妹妹,就听孟暧道:“我今儿给她号了脉,她身子太糟糕了,需要长期服药加饮食调理,再配合一些戏操推动筋骨血脉畅通,方能有所好转。还得多晒日头,不然这身子好不了。她这终日里关在屋子里,空气不畅,日头不足,行不过方寸间,实在不利于她养病。你可知道,她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我今儿给她上药,瞧着我都觉得疼。也不知道她在宫里那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孟旷有些吃不下饭了,停了碗箸,心口泛起阵阵的绞痛。默了一会儿,她道:

“你是大夫,我自然遵你医嘱。”

听姐姐这么说,孟暧甜甜地笑了。

“但是放她出来时,边上一定要有人看着,别真叫人跑了,后悔都来不及。”孟旷忙补充道。

“行,没问题。”孟暧满口答应下来。但随即面上又泛起担忧,问道:“姐,郭大友今天去审问她,没有怀疑到咱头上来吧。”

“放心吧,穗儿别的不说,这唬人的功夫真是一流,就连郭头也被她骗过去了。”

用完晚食,孟暧收拾了一些饭食送去给穗儿吃,孟旷则先去后院,打了一桶水,给马匹刷洗,又在槽里添了草料。这才一身臭汗地去浴房洗澡更衣,等她出来时,却迎头撞上孟暧带着穗儿出现在浴房门口,两人手里都抱着换洗衣物和澡巾。

孟旷一身绵软的交领长衫,散着湿发,虽然依旧是身着男装,可模样却大变,原本一个冷血无情的锦衣卫缇骑,却一下变成了一个温润清俊的青年女子,一时差点叫人辨认不出。穗儿一眼瞧见这样的她,眼底不由泛起笑意。∞思∞兔∞在∞線∞閱∞讀∞

“做甚么呢?”孟旷瞪着妹妹,心道自己虽然答应了放穗儿出来,这丫头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穗儿身上涂着药呢,换药得清洗,她都好些日子没沐浴过了,都要臭了。嗳,你别堵在这儿了,快让开。”说着就怼开了姐姐,领着穗儿入了浴房。孟旷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心道自家小妹不是对穗儿苦大仇深的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居然还这么和姐姐说话。

被孟暧拉进浴房的穗儿回首,留给了孟旷一个嫣然的笑容。

第21章

孟旷回了屋,站在屋外望着门窗上挂着的挂锁,想着郭大友不知何时还会再来,这些锁还是有必要挂着的。但是,书房与寝室之间的内门已经没有必要再锁着了。就算她有心要锁着穗儿,可看妹妹眼下对穗儿的态度,是根本锁不住的。她又不可能终日里留在家中看管着,锁与不锁,已经意义不大了。

只是,她仍然对穗儿不放心。不放心是因为看不透,这个女人嘴里的话,不知真假,她所经历的事,仍然是一片模糊,不清不楚。她还需要时间去调查,才能摸到真相的边缘。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开始细细推敲起穗儿与郭大友之间的问答内容来。穗儿对出宫经过的描述,绝不可能是临时想到的。所有发生的事,牵涉的人,包括很多细节,如此严丝合缝,分明就像是她经过很长时间的筹划,一步一步执行出来的。但是穗儿之前说了,是恭妃送她出来的。若当真是恭妃送的,她还需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吗?又或许是恭妃确实在宫内毫无势力,帮不了忙,她不得不自己谋划。

还有今儿发生的事,害得妹妹犯了病,罪魁祸首她也绝不会轻饶。事情千头万绪,她干脆坐到书案后,铺了纸,一边研墨,一边思索。不多时提笔沾墨,开始给接下来需要调查的事情列一个清单。

写了一会儿,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孟暧领着穗儿走了进来。孟旷坐在桌案后,一抬头,就见两个女孩儿出浴后一身清丽绝美的模样,不禁呆了呆。尤其是穗儿,她只着一件薄薄的白纱内单,那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背之上,润湿了她的衣背,隐约透出三分光景。孟旷也不知自己怎的心口砰砰乱跳,急忙挪开了目光。

“姐,你若不忙,且来帮我一下罢。我得给穗儿上药,两只手实在不够用的。”孟暧一面擦着发,一面对姐姐道。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莫要着了凉。”孟旷忙搁笔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袄袍,罩在她身上。随即她视线又落在穗儿身上,穗儿衣着单薄,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双剔透的琥珀眸子望着她,透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孟旷踌躇了片刻,从一旁的罗汉床上扯出自己的盖毯,沿着角边对折一下,拉开来提在手中,走过来给穗儿披上。穗儿垂首,唇角弯起喜悦的弧度,面庞泛起淡淡的红晕,又教孟旷呆然起来。

孟暧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俩,片刻后道:“到寝屋来罢。”

“小暧……嗯……就不麻烦晴…旷哥哥了罢。”穗儿突然开口道。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孟旷才好,以前的“晴姐姐”眼下似乎用起来不妥,被她硬是换成了“旷哥哥”,说完了不禁红了脸。

“咦?为什么?”孟暧奇怪问道,“她又不忙的,对罢姐?”

“我……”孟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角余光瞄到一旁的穗儿红透的耳根,她涩然道,“我有点忙。”

孟暧一头雾水,但看她方才似乎是在写什么,也许当真很忙。罢了罢了,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她道:

“那你慢慢忙,穗儿你进来罢,我给你上药。”

孟暧领着穗儿入了寝室,掩上了内门。孟旷坐回桌案后,重新提笔,试图凝神,接着方才的思路继续写。但是笔尖悬在纸上好半晌,她却满脑子都是穗儿的模样。她方才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满满当当地占据着她的思想,让她根本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烧得滚热的大石,一阵一阵的灼烫泛上来,让她脑海里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想象。她想触碰那发丝的溼潤,想一窥那衣背下的风光,还有那细白的颈项,红透的耳根,娇柔的身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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