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聪明的，一群人是愚蠢的。

幻域里的人已经被压力和恐惧快逼疯了，在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都很难再保持理智。

这种时候，只有保持足够的冷静、克制，才能有理智思考出路。

舒厌不欲浪费时间，拉过旁边的陈学博和苏明远交代道：

“多留心那些被提问过的人，记下他们的信息……”

随后便挣开人群，匆匆离去。

昨天因为时间原因，他只来得及将后院粗略看了一圈，现在就是要去前院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信息。

出得讲堂，舒厌径直走向位于前院左侧，距离自己最近的钟鼓楼处。

拾青石阶而上，一座悬挂着的两人高的青铜巨钟映入眼帘。

铜钟通体青灰，表面浇铸着山水纹路，古朴大气。

旁白同样悬着一根木质钟槌，表面早已被摩挲得乌黑发亮。

舒厌抚摸着钟身矮身钻入内部空腔，视野顿时一暗。

环顾一番，舒厌正准备退出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如萤火般的光点，随后迅速扩散。

顷刻，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旋转着停下，静静漂浮眼前。

卡片通体雪白，正面绘有一副人像图案，人像猪头人身，手持钉耙。

舒厌心里陡然升起一个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猜想……

*

“冷静，冷静。”

舒厌拍打着面颊不断告诫自己冷静，随后压下内心的激动伸手捏住卡牌，卡牌顿时随风消散。

与此同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恢宏浩大的声音。

“绑定行者身份———猪八戒，获得护身法天罡三十六变之———斡旋造化。”

话音落毕，舒厌脑海中自然浮现这门法术神通的信息。

沃槽，发了发了……

舒厌面色瞬间涨红，几乎按耐不住心间狂喜想要放声大笑。

如果他所料不差，刚才出现的卡片就是传说中造就行者的身份卡。

这踏马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甚至愿意付出一切追求的东西！

不怪舒厌大惊小怪，实在是惊喜太过巨大。

行者是什么？

一言以蔽之，行者是在幻域内因意外得到身份卡的人。

现实里，这类人又被称为神选行者。

为何称之为神选，第一是因为身份卡的出现具备极强的随机性。

幻域内是否会出现身份卡，出现的时间、地点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想要恰好遇到更是难上加难，可不就是天赐神选么。

第二是因为行者往往拥有对应身份的特殊能力，满足了人类对超凡个体的幻想。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行者就好比西方科幻电影里的超能力者。

花国的幻域源于西游记，因此行者的身份便很好猜了。

无非是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其中之一。

*

成为行者后，舒厌没有任何声张，将前院其他地方逛过后重新回到讲堂。

下午须菩提照旧开始讲经，直到酉时终于结束，随后话头一转。

“今日讲经到此为止，接下来开始考核提问。”

和昨天一字不差的开场白，场下众人又要面临阎王点卯。

果然，舒厌眼皮轻颤，尽管早已料到依旧内心一沉。

昨天考核一次，今天两次，那明天呢，后天呢？

这已经是在明摆着告诉众人，不想死就想办法破局，不然就等死吧！

须菩提整暇其色开始提问，“如来讲善护念，何意？”

一名五六十岁的老人被点到起身，老人还算镇静，思索几秒后开口道：

“凡人动心起念本是常事，因此只有善加护持心念方可不妄入邪途。”

须菩提微微颌首，下点持戒尺敲击老人头顶三下继续提问。

只是下一句再次出乎众人意料，“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何解？”

竟然换了问题？

台下立刻就有人冷汗直流，这踏马是根本不给他们活路啊。

“王朗。”

舒厌心神微动，就看见王朗佝偻着身体缓缓起身。

“回…回师尊，此句是指不能被表象迷惑，要——”王朗咬咬牙，没敢胡诌下半句就此打住。

须菩提没有任何表情，同样持戒尺在其头顶敲打三下。

“子曰：其恕乎，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恕字何意？”

好嘛，儒释道三家经义全了，舒厌暗暗吐槽。

一名少女被点起，毫不犹豫道：“恕指宽容原谅之意。”

就在众人以为女孩安全度过之际，女孩却突然七窍流血，一声不吭地向后栽倒。

台上的须菩提眉毛倒竖怒声呵斥，“愚蠢，此等问题小儿尚且明白，有何难处？！”

台下大部分人纷纷低头不敢直视，生怕自己被抽中。

*

“舒厌，你来答！”

艹了，给老师留下印象就有这个坏处。

舒厌一边暗骂一边起身开口，“此句中的恕字，是指度人度己、理解之意。”

听到这里，须菩提总算脸色稍霁，点头换了一人提问。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何意？”

又一人被点起，支支吾吾几秒后回答错误身死。

须菩提依次再挑五人，没想到全部回答错误，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舒厌，你来答。”

艹了，舒厌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回师尊，有为法即形而下，有所作为之现象，此法不实在，乃性空幻有，故曰如梦幻泡影。”

须菩提颌首，再次换人提问，“如来有所说法乎？”

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简单些许，只存在两种答案。

一名男子被点到起身，男子纠结过后还是如实回答道：“回师尊，如来有所说法。”

话毕，接连再问十几人，有人答有所说法，有人答无所说法，须菩提尽皆敲头三下。

“舒厌。”

舒厌眼角抽搐着第四次被叫起，有些生无可恋。

“回师尊，如来无所说法。”

“为何？”须菩提似乎是刻意刁难舒厌般继续提问。

“佛无定法，说法即定法，定法即死法，故法不可说，也无法可说。”

“那依你所说，如来所讲的定法岂不全无用处？”

“回师尊，定法如工具，适时应变，功成不住。

故佛有言，其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听到这里，须菩提再次笑出声来，“你倒懂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