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中包裹严实的人，顾斯洺感觉自己像个熊，他只能看见自己的眼睛暴露在外。

若是加上墨镜，亲妈来了估计都不认识，他忍不住腹诽道。

他忍不住想，这样乔装打扮出门也的确挺不方便的。

他忽然想起了沈徊，好几次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沈徊都是包裹严实的！

不禁感慨，沈徊之前的日子看来也挺难的！

小黑或许在家也是憋坏了，一出门撒丫子就跑，顾斯洺拉牵引绳，踉跄了2步，缓缓才能跟上。

顾斯洺拉着牵引绳，嗔怪地叫道：“小黑，你慢点，我跟不上啦！”

小黑被顾斯洺这么一叫嚣，似乎更兴奋了，跑的贼欢快，丝毫不顾及顾斯洺的死活。

一会儿，在小黑的带领下，顾斯洺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里的人群广场。

这里有很多闲庭信步的人，器材也比较全面，整个绿化带打理地也井井有条，布局划分的也很错落有致。

这是一个锻炼的好地方，也是一个拍照成片的好背景。

此时虽然还不是下班的时间，但聚集地人却已然不少，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到处都是自由的味道。

“小黑，你的嗅觉可真是灵敏，一下子就找到个这么好的地方。”顾斯洺四处打量着，撑着膝盖，喘息着说道。

小黑摇晃着尾巴放慢了脚步，他东边晃晃，西边闻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同伴，玩开了。

顾斯洺干脆放开它的狗绳，让它尽情玩耍。

自己则找了个长椅，倚靠着椅背，舒坦地坐了下来，他长腿随意地分开着，胳膊散漫地耷拉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逐渐日渐西山的黄昏。

广场的广播里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晚风轻抚过顾斯洺的脸庞，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顾斯洺静静地坐着，松弛地与周围的一切相得益彰。

他很享受这一刻的状态，热闹与安静做到了完美的融合。

一切都慢了下来，浮躁的生活和电子网络的叫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有时候还会幻想，老了之后会是怎样的生活呢？

以前会想，跟沈徊找个地方，平平淡淡，晨昏定省，朝气朝落，2人1狗，三餐四季。

但现在，这样的状态，无人打扰的平静也很好。

坐了一会之后，小黑晃晃悠悠地带着个狗和主人跑了过来。

还没等顾斯洺开口，对面倒是惊喜地叫出了口：“斯洺哥！”

顾斯洺闭着的双眸睁开一条缝，眼眸微微抬着，就看到了一张明亮漂亮的笑脸。

“小仙？”顾斯洺惊讶道。

“嗯，斯洺哥！”莫小仙乖巧懂事的叫道，嘴角的弧度刚刚好，让人觉得舒畅亲切。

“你眼神真不错，我这样都认出我来了。”顾斯洺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亲妈不认识的自己，莫小仙认出来了。

“你太引人注目了，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我刚刚看了你好几眼，不过你好像没看到我。”莫小仙讪讪笑道。

莫小仙指指顾斯洺的旁边，征询般说道：“我坐坐？”

顾斯洺没拒绝，随意摆放的长腿往回收了收。

“你住在这里？”顾斯洺好奇问道。

“嗯，一直住在这里，从来这边读大学开始。”莫小仙爽朗地答道。

要不是经过曾经此人摆了自己那一道，顾斯洺真的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顾斯洺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萍水相逢也算朋友。

莫小仙倒是对顾斯洺的态度坦然有些不死心，他试探地往顾斯洺那边挪了挪，眼神落在那张依旧帅气无暇地面容上，微微出了神。

他嘴快于脑袋地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还怪我吗？”

顾斯洺坐着没动，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个代沟的少年，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那样期盼的眼神，他一时间竟觉得恍若隔世，似乎2人之间的不愉快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一样，一时间，他想不起来，讨厌这个少年的理由。

也许大自然和时间是最治愈人的良药吧！曾经浓烈的情绪和一些细节，在他心里已经没了那么浓烈地色彩。

“那你呢，后悔吗？”顾斯洺不答反问道。

莫小仙好看的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尽显寂寥之感。

“出生在泥潭里的人没资格后悔，没得选。”

“但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补偿你，我会让你很高兴很快乐。”莫小仙真挚地说道，他眼中闪过种种情绪，太过复杂，顾斯洺一时间拿不准。

顾斯洺顿了顿，虽然他觉得没必要继续纠缠这些没用的话题，但是此刻也许是微风正好，也许是少年态度热诚，他还是放低了自己的阈值，开了口。

“人生的每条路都是自己选的，如果权力和身份是你要的，那么势必其他就会失去，不是没得选，而是你一开始就选好了要什么。”

顾斯洺笑了笑，话说的平稳又扎心。

一开始你就没选择我，自然最终结果不会是让我高兴的。

但你选择的路，你跪着也请走完。

没人能替代。

莫小仙微顿，眼中挂着浓浓的受伤，他自嘲笑笑，眼睛依旧舍不得离开顾斯洺的脸庞，他有些抱怨地说道：

“顾哥，我发现其实你这人挺冷漠的，不是你在意的人，哪怕说出的话把人扎成窟窿，你也一点都不收着。”

“是吗？我曾经挺在意你的，不次于陶渊明。”顾斯洺说道。

只是你不要而已。

“那我说我要，你现在还会给吗？”莫小仙笑着说道。微分碎盖的头发被风吹乱，一时间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出情绪。

顾斯洺皱了皱眉头，“你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莫小仙咬了咬唇，广场的音乐切换成萨克斯，是一首悠扬飘忽的曲风，有一种催促人回家之感。

他听着只觉得刺耳，那栋房子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狗，回去也是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养的是一只萨摩耶，雪白的毛发被他养的柔顺发亮，萨摩耶很乖巧地过来舔了舔他的手，莫小仙沉着的心缓解了一些。

“顾哥，你怎么住在这里。”莫小仙依旧乖巧地模样。

“朋友住在这里，借住几天，避避风头。”顾斯洺无所谓地说道。

他知道莫小仙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需要自己再多做解释。

莫小仙倒是没多做追问，也并没有表现出异讶，他淡定地问道：“你不打算回应，还是决定不想回应？”

顾斯洺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莫小仙，笑了笑，没接话。

莫小仙是聪明的，这话问的，无疑是自己是在逃避还是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