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别伤心，你们娶不了我，我为自己找了林尚存，你不觉的他挺好的吗？”陈幺娘笑着安慰泼皮怪。

“他？他身负寨子的血仇，大哥也是他血仇里的一个，他怎么会娶你？如果他是能放下血仇的人，他为什么还选择回来？”

“他以为骗过大哥和老三了，难道他能骗过你我吗？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找他？”泼皮怪放开人盯着陈幺娘问。

陈幺娘低下头回道，“如果我是他，我想我也做不到一心都是儿女私情，大哥手里有他们寨子里四十多条命，他能压制仇恨与我们联手合作，这已然是能成大事的人了。”

“就像我永远不会对凤池生了喜欢，他的手里有小四和阿叔两条命，我是一定要他还的。”

泼皮怪起身看幺娘淡淡的冷森，莫名像凤池身上六分影子，脑子里暮然闪过一丝东西，脱口问道。

“小五你还有个名字叫什么？”

他听小五说“先知”的力量，有什么话他曾经好像听过，就在他几乎抓不住的时候，他想起林尚存改名换姓了。

“霸天鱼呀！二哥不是知道吗？”陈幺娘回答。

“不对，除了这名字还有什么名字？”泼皮怪急声问。

陈幺娘挠挠头，“大名瞎子取得陈拾露，小名也是瞎子取得陈幺娘，我自己取得霸天鱼，以后可能会叫陈屠夫霸天猪，因为我想做乌溪坡的猪霸。”

“拾露？原来……原来是小五你，怪不的凤池那么怪异……”

“那陈百草就不是小六师父了，而是小六自己，他要对小六出手？”泼皮怪惊骇的回过味来喃喃自语。

陈幺娘看泼皮怪震惊的眼神连忙爬起来。

“小五，原来小四的死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我从来没想过那几句的含义，还是凤池亲口说的，他亲口告诉我的，是我大意了没深想，小六与死神擦肩而过！”泼皮怪激动的抓住陈幺娘的手臂，懊恼的热泪滚滚落下。

陈幺娘怔怔的看着泼皮怪，“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小四死了不久，他刚进寨子冬夜里说的，那晚他喝醉了喊你的名字，我问拾露是谁？”

“他说你是天上的月亮，又说是两个小厮的名字，我便没有放在心上了，他还说老四死了你不会放过他，接下来轮到陈百草了，你还记的小六总说有人跟着他吗？如果不是他师傅机警带人走，小六说不定就不在了！”

“攻兴威寨回来后，小六说他师父要叫百草大夫，我以为老大说的是丑千手，那时候他也的确在着手对付丑千手，原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进行着，”泼皮怪直到现在才有点豁然想过来。

陈幺娘听完整颗心平静下来，抬袖子给泼皮怪擦眼泪。

“二哥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以前的事不要想了，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不要想了，”她说完跑屋里抱了药酒出来放下。

“回去遇到人问，就说你我说好拿药酒给凤池试试，把那些事都忘了，现在你就是陈皮陈二爷，凤池的得力助手陈二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身份了。”

泼皮怪低头抱着两坛子酒，“我会忘了的，”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陈幺娘的家。

“二哥，”陈幺娘追出来喊住人。

“人不可以自以为是，没有什么情绪是可以完美驾驭掩藏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掩藏方式。”

“我懂了，”泼皮怪没有回头答话，走进了将亮未亮的天色里。

陈幺娘回身关好门，坐去门口靠在门上发呆到天亮。

“陈二爷去哪了？”凤池醒来问进屋伺候的人。

“回四当家，陈二爷五更天就去隆兴寨了，因为近两天寨里要出盐车，二爷过去与夫人对接事宜，需要小的去找陈二爷回来吗？”

“不用了，”凤池穿好衣服拘水洗漱。

等下人出去端早饭的时候，他拿出一丸药含嘴里送水服下，等早饭送来，随便吃了两口吩咐撤掉。

……

“走……”

“我要是大小姐，今天就不会急着过去了，”刁钻精从自己屋里出来说道。

黄芙皱眉隐着怒火不屑道，“你什么意思？”

“我怕大小姐太莽撞了，扰的四当家立刻要离开寨子，真要走到那一步大小姐乐意如此？”刁钻精一副猪都比你聪明的蠢样子。

“他凭什么离开寨……”

黄芙的声音在刁钻精的目光里哑火了。

“四当家为什么不能离开寨子？眼下夫人虽然有吴氏很多生意，但是这些生意都没进项，四当家为何要听大小姐的话？还有……”

刁钻精上下打量了黄芙一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抬脚出了院子不理身后黄芙的声音。

“你给我回来贱鬼，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旁边伺候的人鹌鹑一样缩着不敢抬头，在她们心里一切都是大小姐的错，哪个女人大早上蓬头垢面的，急吼吼要去看男人？

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人四当家好看的太阳都没颜色了，你这腿也瘫了、脸也毁了、还不梳洗打扮一番安分守己的。

大早火辣辣跑去看男人，就跟几辈子没看过男人一样，任谁睁眼看到母夜叉不得跑？跑不掉咋的也得吐死上几遭来回。

刁钻精出来打算朝百花厅去，突然看到一抹身影，他转身换了方向朝郎中院子而来。

“陈大爷怎么大早上的就来了？”郎中看到刁钻精笑问。

刁钻精脸上都是无奈的回笑，“来给大小姐拿药。”

大夫一听拿药同情的看了眼刁钻精，这新姑爷真是没话说厚道人。

“大小姐脸上的伤好不了了陈大爷，没事多劝劝她接受现实。”

刁钻精闻言坐去了草药堆里，低着头小声道。

“她接受不了，大夫你只管配药膏，我怕你断了她的药膏，伺候她的人就得遭殃了，骡子圈那边的那个还好吗？”

郎中脸上的同情，又变成了真心实意的敬重，“那个自己作死……”

刁钻精侧头苦笑的看着郎中道，“阿叔，我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大小姐，寨里哪个胆大不要命的敢跟她……还不是被逼的？”

“我怨也怨过了，最后想想还是放下得了，我这身体！自从被人暗算后就不咋好，要是事事较真理论，估计比寨主好不了多少。”

“可怜我那院里伺候大小姐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鞭打的，每每她打人，都是嫌弃伺候的人不贴心，嫌弃我们惹了她的晦气。”

“就刚刚我来时，院里还有一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跪着，算了！我扒了脸皮亲自过来问问阿叔，那人怎么样了？”

“他若是好了，我去要人到院里听吩咐伺候，反正这几日我要出门了，没有一两个月都回不来，他去伺候的大小姐喜欢了，别人也能少些挨打骂。”

郎中怜悯的走过来坐下，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斗大的绿帽子又高又重的，大小姐真是欺人太甚！

“药膏我会继续配着，陈大爷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至于骡子圈的那个没根了，大爷要他去听吩咐可以求求夫人，大小姐也是一时想不过来弯，”郎中说完回头朝门口看去。

百花夫人面无表情的听两人说话，她身后跟着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低着头不敢乱看。

林尚存张嘴要提醒，百花夫人冷冷的看他一眼制止了。

刁钻精背对他们，耷拉着头好像有点哭腔出来了。

“阿叔，有什么办法不要夫人知道的？夫人身体也不太好，我不想这点小事让夫人伤心。”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男子伺候大小姐，说出去大小姐名声难听，与你也……”郎中在夫人的目光里结巴道。

“不是说他没根了吗？难听我也认了，四当家回来了，大小姐她……”刁钻精被折辱的几乎说不下去了。

“如果不找个人分散大小姐的注意力，她肯定得去缠着四当家，夫人如今正全力拢生意，要是因为大小姐不懂事，把四当家惹恼走了，最后会落的夫人生气大小姐挨罚，”

郎中在百花夫人有温度的目光里，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那行，属下帮陈大爷想想办法。”

刁钻精听了高兴的直点头，冲着郎中感激的笑道。

“阿叔最好今天就把人送去，大小姐早上睁眼就要去找四当家，伺候的人不同意，她拿了东西给人砸的倒地半天才起来，真是没法子了才……”

“成的陈大爷，我回头就去骡子圈看人，”郎中目送悄无声息走的夫人，眸底深处越发怜惜刁钻精了。

百花夫人带人远离了大夫房，林尚存瞥了一眼夫人小声道。

“夫人，陈大爷昏头了，一会属下把四当家接去隆兴寨住……”

“不用，你昨晚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老二？”百花夫人看不出什么想法的问林尚存。

林尚存左右看了一眼汇报，“芙蓉花船的二楼，他见了一个说是四当家兄弟的人，名叫“凤淳”，属下当时没敢露面，要不今晚属下再过去蹲点看看？”

“下午你过去再接老二进寨子住着，老三老四老七都在寨子里等他，老二总不回来缺了热闹气，至于陈大的院宅都听他自己的安排了，”百花夫人说到最后表情柔了两分。

“可……”林尚存脸上多了两分不赞同。

“大爷怎么说也是寨里管事，他要是这么做了，寨里人还怎么听他的？如果夫人舍得，属下送大小姐去隆兴寨住也可。”

“还是着手全力准备府城赌坊的事，”百花夫人抬手阻止了林尚存的话。

“我听人送信来说，芙蓉楼那边也出手了，船坊茶楼不知何时落入了八方茶楼东家手里，我们能争的东西不太多了，赌坊争到了就该是船场官盐的差事。”

“尚存，隆兴寨可以争不到赌坊，但是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拿到官盐运输差事，所以四当家不能离开寨子，你明白吗？”

林尚存严肃的点点头，“属下明白官盐差事的重要性，定不会让四当家随意离开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