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嫌弃吗凤池哥？”鱼波精看凤池吃的毫无形象，两只手攥着肉，左咬一口右咬一口的。

他们接触凤池的时间短，他哪怕在乌溪坡受伤吃菜糊，那斯文样就跟吃山珍海味差不多，像现在手抓几乎没有过。

“嫌弃什么？”凤池口齿不清的问。

“老大你不是一直用筷子吃饭吗？咋现在用手抓了？”精细鬼直白的问出疑惑。

“用筷子吃饭，都是装给百花夫人和黄寨主看的，现在这里不就剩咱们自己人了吗？我还用筷子吃什么？”

“我今天一天米油未进过一口，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越喝越饿我肚子都要饿穿了，还能顾上斯文？”凤池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大肘子。

“打今天开始，咱们的日子要好起来了，以后差不多顿顿有肉吃，你们是我凤四当家的兄弟，我得先教你们第一步路，你们要牢牢的记清楚，日后出门在外要学会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你们得学起来。”

几人除了陈幺娘都是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凤池看几人一脸的茫然放下手，无奈的叹气的道。

“今天早上你们跟我进百花寨，没看到我被黄寨主高高的捧着吗？你们后来被带出来去哪了？”

“吃的如何？我现在并不比你们好多少，你看我也穿的破破烂烂的，那他为何还能区别对待我们？”

刁钻精有点明白过来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如今的我们就好比吃饭，我们不再是乌溪坡上朝不保夕的小水鬼，看见吃的，不管好歹先吃了再说，你们现在在百花寨有身份了。”

“出门吃饭不能如狼似虎的，桌上的菜哪怕再馋，都要装样子动一口，绝不能碰第二下，自己有能力吃了，回家原样做一道，没人时好好吃个够就是了，在家你哪怕躺着吃都没事。”

“还有，出门在外给自己收拾干净些，别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样，这样出门自己都给自己矮了三分，还怎么让别人高看你们？”凤池指了指他们黢黑的衣服。

后面的话几人听懂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摸着衣服，凤池说的对，他们应该决心来百花寨的时候，提前把衣服搓干净的。

“我们今天帮了百花寨的大忙了，以后百花寨对我们会更恭敬，我会让他们给咱们扯几身干净衣裳穿，明儿开始，你们几个除了小五，都要跟我去码头学学做事。”

“小六你不但要学做事，你还要跟你师父学手艺，我今天答应丑千手，本意并不是真想让你学什么，我是想寨内多个德高望重的人能罩着你们，我虽然是四当家的了，可我……”凤池对自己衣服上下看了看。

“他们怎么会服我呢？不管我们以后身处何地，首先要学会怎么生存之道，你们记住了吧？”

“记住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

“行了耽误我吃肉，”凤池继续抓肉狂吃。

吃饱喝足剩余的馒头分装好，几人下茶楼找了客栈，破天荒的花钱开了一间住下。

“先学会花钱，再学会生钱，”凤池安抚的对心疼的鱼波精笑。

陈幺娘摸摸头，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熟悉的？这不是她心里常说的话吗？

几人累了一天睡床的睡床，睡地板的睡地板，一杯茶不到的功夫几人睡过去了。

次日天大亮睁开眼，凤池要了水送上来洗漱，早饭是昨晚没吃完的馒头，一人吃一个垫垫肚子，收拾干净退房回了百花寨。

……

“果然对我们态度不一样了！”刁钻精忍不住嘟囔一句。

凤池听了无声笑了下，百花寨的寨众老远看见他们，立刻停下脚步恭敬的站着行注目礼。

黄寨主还是一如昨天的热情，带人哈哈大笑的过来拉住凤池，对他们几个也亲热不少。

“凤小兄弟辛苦了，里面请！”

“黄寨主，麻烦你帮我们兄弟准备住处，另外小五是个姑娘，不拘房大房小的分开安排，”凤池回身看刁钻精他们说道。

“凤老弟莫操心了，昨儿我夫人就安排人收拾好了，你小兄弟们住一间房，小五姑娘可能要委屈些，她与寨内同龄的姑娘们住，等过些时日寨内房间空出来了，再让他们单独住……”

“不用特意麻烦的寨主，就这样安排挺好的，我们不是每日都在寨中住，要住处只是宿在寨中有落脚的地方罢了！”凤池打断了黄寨主的话。

俩人岔开话题开始说别的话，黄寨主身边的人，也岔开了刁钻精他们，分别领着他们去了住处。

“衣服！老大你看新衣服！”精细鬼几人进了安排的房间，看老长的大通铺上，隔一个床位，堆叠了两套干净的衣服鞋，一共堆叠了四处，凤池的是不在此列里，他是单独的院子住处。

“嗯，是新衣服！”鱼波精抱起来衣服抖开看，新鞋子在脚上比划半天，新衣服摸着就是柔软！不像他们在断头湾捡的衣服，穿的都梆梆硬割肉。

“别嘈嘈叫了，出去洗个干净的澡，换干净的衣服穿上，以后都叫我刁哥，老大这个称呼留给凤池了，这里是百花寨，我们一切都听他的吩咐，”刁钻精喜滋滋的比划衣服叮嘱。

“那我叫陈皮……”

“老二的名字不用刻意叫，你们一直这么沿用下去，我不挪步，是因为我不想老三占用老四的名字，他虽然人不在了，但是一直要保有老四的名字，”刁钻精苦涩的挤出笑。

“听老大……大哥的，”泼皮怪附和道。

陈幺娘进屋没他们表现的开心，屋里同样也是通铺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靠墙干净的地方放着新衣服，她走过去拿起衣服摸了摸放下。

出来找到不远处的灶台，提桶拎了半桶水倒锅里，坐去灶洞给烧热提溜进屋，放心大胆的洗了个热水澡，顺便还把没有光泽的头发也洗了干净。

换上新衣服和崭新的鞋子，把自己的旧衣服提去河边搓洗干净，回来晾晒在门口，看着空旷的门口发呆，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

“小五，我新衣服穿的咋样？”鱼波精激动的跑来陈幺娘这边，伸手展示自己的衣服。

“穿的很好看，”陈幺娘小手抱脸咯咯的笑。

“你新衣服穿的也好看，”鱼波精分享完开心的跑走了。

中午凤池回来看几人形象焕然一新，他忍不住打趣几人道。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穿上新衣服是不一样了，走！咱们吃饭去，吃完饭下午去码头转转熟悉熟悉。”

“小五，你不能跟我们去吃饭了，呶，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份，你下午要是着急，可以在百花寨里转转，就是不能去大厅那边和寨门口，”凤池说完递给了陈幺娘一个食盒。

“知道了，”陈幺娘没反对的接过盒子，同时还给了刁钻精一个没事的眼神。

陈幺娘目送凤池他们离开，她揭开食盒端出三个菜，两荤一素，还有一盘馒头一盆米饭，她回头看了看通铺的位置，拿空碗盛了米饭闷头吃。

下午确实待的着急了，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到处窜，转到百花寨最尾巴的房子处，传来腥死人的鱼腥味，烟雾缭绕里有两处大锅在烧火，一处有四五个人忙的满头大汗。

一处两个跟她一样大的姑娘，面黄肌瘦的被人打骂烧火，那人手拿鞭子面目狠辣，看见远处路过的陈幺娘看他们，他不掩饰的凶狠看回去。

陈幺娘在他脸上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杀意，他想让她死？可他们并不认识，他为何想让她死？

幺娘看了一会回住处，天黑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妇人，面无表情的送来吃食放下就走了。

陈幺娘喝了一口水拿碗，门口多了两声吞咽声，她抬头看，就是锅炉房烧火的那两个。

两个小丫头目光黏黏的看着她的馒头，粗糙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破衣服。

“你们吃吗？”陈幺娘把馒头递给她们。

两个小丫头强制自己挪开目光，拼命的摇头表示不吃，跑进屋里爬上通铺不敢看陈幺娘了。

陈幺娘没说什么默默无声的吃完饭，亲自把光盘子送回厨房。

回来喝了一口水坐了半个时辰，确认没人会过来了，出去端回筐插死门，从筐里拿出两盘东西，来到两小丫头跟前。

“不要说话出声，”陈幺娘在她们耳边耳语。

两个小丫头惊慌的在黑夜里看幺娘，手摸着床沿嘴里涌出口水。

“我也是寄住在这里的，没法子明目张胆给你们吃的，这是我给你们特意留的快吃了，”陈幺娘软声的解释着。

两个小丫头闻言跳下床蹲去门后面，手抓着盘子里的东西囫囵的吃，温热的肉让她们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漆黑的屋里库哧库哧的吞嚼声，很快平静了下来，两个小丫头起身打着饱嗝，感激的看着陈幺娘搅手不安。

“给，”陈幺娘给她们一人倒了一碗水，拿空盘子打开门出去洗干净回来放好，还勤快的给俩人打水洗手洗脸。

她太勤快了给两个小丫头整的有点愣。

“我叫小草，她比我小点叫小杏，我十二岁她十岁，我们是被家人卖给百花寨的，你也是被卖来的吗？”叫小草的丫头怯怯的问陈幺娘。

“我不是被卖来的，我是跟我的兄长们寄住在这的，你们可以叫我小五，对了小草姐，我下午看见你们被一个大叔打，他为什么打你们？”陈幺娘同情的问俩人。

俩个丫头闻言红了眼，“水生大爷嫌弃我们熬鱼油胶的火烧大了，所以拿鞭子抽我们。”

陈幺娘心里一动闪过问号，面上却是娇憨吃惊道。

“火大了烧小点就是了，何必拿鞭子抽人？那什么鱼胶油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他凭啥把人抽死……”

小草害怕的捂住陈幺娘的嘴，“小五妹妹你别乱说，要是被水生大爷听见了，他可会抽死我们的。”

“没错小五，水生大爷好生厉害的，他说鱼油胶是好东西，还是水生大爷家不传的秘方，做坏了打死我们都没事，”小杏哭着一字不落的学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