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当家如何能坐怀不乱的，小人儿投怀不安份，他宽大的身躯表示了叠罗汉的力量。

白日下的火苗跟天黑的比，又是另一份说不出的妙趣，让五当家快乐的恨不得不下床才好。

临近过年的几日间，五当家都未离开过自己的院子，也没人过来打扰他们，腊月二十九晚上俩人兴致正高的时候。

院外来人匆匆拍响门，“五当家睡了吗？五当家寨主有要事请，”寨众啪啪拍门叫人。

五当家耸动了十多下不尽兴，抱着石彩英狠狠咬了一口，才骂骂咧咧下床披着衣服打开门。

“有何事这个时候请？”

“回五当家的，寨主说是秘事相请，其他几个当家人都去了，”寨众赔笑的低声解释。

五当家闻言穿好衣服，反手带上门随寨众去了百花大厅，大厅内人人横脸杀意，厅中跪着血人一般的七当家。

“五弟来了坐，”黄寨主看五当家来了，打了一声招呼指位置让坐下。

“怎么回事？”五当家看七当家全身没了好地，被人用铁链子拴着打断了腿，他眉眼不由自主的一跳。

凤池耳语道，“七当家吃里扒外，连续几日给兴威寨传递咱们商议的消息，这不寨主只能提前到今晚去打兴威寨了！”

五当家不自觉握紧手，看上没有活头的七当家，他感觉心里突突跳的厉害，不知七当家有没有把他跟兴威寨勾连的事交代出来。

黄寨主一脸杀气的看着下面的人，目光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五当家，眼底几乎是掩藏不住的凶狠。

“人已经到齐了，点齐人马跟我出发，”黄寨主起身拿着斧头，声音洪亮的挥手。

几位当家人齐刷刷起身，分别拿着勾刀工具随黄寨主出了大厅，走至百花寨门口黄寨主一抬手，清一色身手矫健的一群人，穿着一身黑衣上了水面的船。

十多只船坐满纷纷看岸边，几个当家人没迟疑的抬脚上船而去。

“我替大哥去，百花寨不能没有我大哥，他要是出事了隆兴号就不存在了，”刁钻精一把拉住要上船的凤池，眸光不避讳的对黄寨主说道。

黄寨主看看凤池，觉得女婿刁钻精说的对，刀枪无眼谁也不能保证可以全乎回来，凤池目前是百花寨重中之重的人，他是千万不能有事的。

“陈大说的没错，四弟别去了。”

“这怎么行？阿大留下……”

“四弟百花寨拜托了，”黄寨主都没跟凤池磨唧，直接带刁钻精上了船，给凤池留在岸边眼睁睁看船走远。

百花夫人带着少量的寨内妇人们，来到寨门口看远走的船，对凤池点了一下头。

凤池回身进寨沉声吩咐，“不管来多少人进寨只管敞开了放。”

“明白了四当家，”寨卫压低声音回答，隐去隐蔽的地方藏好。

凤池转身追上百花夫人，温声说了一句软话。

“夫人，阿英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但是此次她也为弥补错误做了大贡献，我想今晚争寨结束后，便安排她去府城生活，不知夫人有何意见？”

百花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听四弟的安排了，阿英是个好姑娘，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夫人兴威寨的人上岸了，”寨卫急声来报。

百花夫人看向凤池，抬手对寨卫挥手表示知道了。

凤池把令牌给了百花夫人，“大小姐不方便出面，人全部集中在鱼房处。”

百花夫人拿着令牌疾步去了鱼房，吴妈留下听情况没动身。

“今晚一战百花寨最少要空出两个当家人，我想莫大哥也该有个机会的，之前丑前辈总觉的他毛躁不适合，这一次他老人家亲自舍老命为寨子，真是值得我等学习，在这里凤某提前恭喜莫当家了，”凤池闲话家常的恭喜吴妈。

吴妈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听声音干哑不已道。

“你若是对百花寨不好，我便舍了老命都要带走你……”

“错！你舍命也带不走我，”凤池走到吴妈身边低笑的开怀。

“我要是真想对百花寨如何，我还会告诉你们五当家与兴威寨勾连？如果不是我帮忙，今儿晚上百花寨便不在了。”

“我凤池在家也是被人打压着长大的，莫大哥的处境，我比你这个做娘有感受，丑前辈老了，都说刀口舔血的人越老胆子越小，还偏偏总想用那点浅薄的经验，压制他看不上的孩子。”

“哪怕那个孩子如何努力，如何优秀资质好，偏偏他就是看不到，我想丑前辈若是一直在，莫大哥或许一辈子都出不了头，难道吴妈甘愿莫大哥一辈子碌碌无为吗？”

吴妈死死的咬着嘴唇半天，“只要你是为百花寨好，你做任何事有需要我老婆子的地方，你开口我必会帮忙。”

凤池抚掌笑的莫名，留给吴妈一个闲散的背影，与百花寨门口血肉横飞场面相比极不相符。

……

“夫人你没事吧？”泼皮怪抹了抹脸上的血水，气喘吁吁的跑到百花夫人跟前。

兴威寨的人有一部分摸进了寨内，四当家和吴妈儿子带人抵抗伤亡不少，表小姐石彩英不幸没了。

百花夫人此时并不比泼皮怪好多少，她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脸上额头上的血渍冻成了冰碴子。

“吴妈和四当家受伤了没有？”

“四当家受了皮外伤，吴妈还好，武娘子伤的不轻，四当家让我来看看夫人如何了，”泼皮怪说完上下打量百花夫人。

百花寨门口横七竖八躺了四百多人，把宽广的寨门口铺湿成了河，浓烈的腥味萦绕在百花寨的上空。

“我无事，清点一下人数，整治饭菜等寨主他们凯旋回来开宴，”百花夫人高声对活下来的妇人吩咐。

门口男人们窜来窜去抬死人，女人回去清洗干净奔去伙房收拾，开始麻利的整治饭菜。

……

黄寨主带着寨众们，凶狠如狼的奔向兴威寨，下船到了寨口，二话不说第一个冲进去，一板斧头撂倒一个，哨房看见黑压压如狼似虎的人，疯狂的吹牛角哨示警。

六当家站在哨房下，飞起勾刀给人扎了对穿扯下来，哨卫落地一群人上去给他打成肉饼。

他死前还警醒了寨内的人，兴威寨的帮主匆忙带着一群人跑来，正好与黄寨主看对面。

“龚权虎，你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黄寨主侧身露出五当家押住的血人。

“锤虎……？”

龚寨主一看弟弟浑身血没了好地儿，人俨然在地上拖死了，顿时目眦欲裂举着大刀带人扑过来。

黄寨主自是不可能站着不动，抄着斧头大吼一声，“给老子活劈了他喂鱼！”

两方就像红眼的斗鸡，不决斗出生死不罢休，蜂拥的人杀声一片，混乱的一时不知谁是谁了。

“老五小心……”三当家惊惧的怒叫警告。

眼睁睁的看着五当家的，被兴威寨一个巨无霸人，直接一斧头给人劈成两半拉。

丑千手离的近，本能的伸手要救，拽住半拉人后退跑，被巨人拦腰来了一斧头。

屁股腿跑两步倒了，被跟来的斧头直接斩碎，上半身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还抓着半拉的五当家，眼睛看着碎了的屁股腿，流了一地的血沫子。

“啊……叔伯……”

黄寨主顿时红了眼眶怒吼咆哮一声，抱着斧头疯了一般扑向巨人，其余当家人俱是杀红了眼，全都围着巨人团团包围攻击他。

刁钻精机械的抬手挥刀，就像割草似的没有感情灵魂，全是求活的本能动作，不带任何的花架子，温热的血飙在他脸上衣服上一层一层叠加。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兴威寨一片血海尸山。

三当家抱住浑身血的刁钻精，他双手抱刀正在疯狂的砍，有点陷入魔障了一般，六当家拖着受伤的腿，过去帮忙夺刀。

“寨主未来的女婿不错！第一出门就有这样的战绩，”三当家踢了踢地上堆的人，对黄寨主赞许不已。

黄寨主也没多高兴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扶着昏迷不醒的二当家，等刁钻精平静下来不动了。

哑声吩咐道，“三弟吩咐人清理一下，差人回寨报吉信，六弟集中寨内的人，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直接喂鱼。”

“是寨主，”三当家跟六当家抬手应好，分别带人做自己的事。

黄寨主把二当家交给旁边的小弟，来到刁钻精跟前拍拍他，“我十岁就跟老寨主出入码头断头湾，你第一趟出来没有丢人。”

刁钻精抬头看黄寨主，见他一脸稀松平常的架势，满地的死人好似草土。

“以后这样争寨子的事，多的数不过来，你不凶悍起来，别人也会像我们打兴威寨一般打百花寨，”黄寨主说完背手去了兴威寨议事大厅。

刁钻精坐在死人身上，茫然的爬去丑千手上半身处，薅着他的血脑袋到处找下半身，这是小六的师父，他不能让人不完整了，不然小六看了会受不了的。

刁钻精不停的抬袖子擦眼睛，在一地死人堆里找半天，最后找到了别人的半截身子，给丑千手勉强按了全乎的样送去旁边。

……

“小五……”

鱼波精藏在水草里拽人，说什么也不想让陈幺娘过去。

陈幺娘掰开他的手，飞快游去一间不起眼的房子边，爬上岸钻狗洞进去打开一个木板格子，里面藏着一个成年男子十八九岁。

他手拿匕首指着陈幺娘，眼里都是愤恨恐惧。

陈幺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扯他出来指了指狗洞爬，然后飞奔跑出去，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跳到地洞里找到暗门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同样也是一脸的惊恐无比，不停的朝后退想跑。

陈幺娘一把扯过他捂住嘴，眼睛找了一圈，看见石桌上有一个灰白布包，她抄起布包套头上扯着孩子就爬台阶。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要不是看钱的份上，我才不冒险救你们呢！”

陈幺娘薅着孩子后脖领，给人拖屋里推去狗洞口，不停的踢他屁股让赶紧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