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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老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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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老艄公

“老东西不是挺会跑吗?怎么不跑了?你现在要是还能跑掉,我就放你一马。”

夜幕里胡同河边一个利落的小伙子,笑嘻嘻的一步一步逼近断腿的老艄公,不远处的烟火一轮一轮的炸上天,非常的灿烂夺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追着我孤老头子不放?我已经落在茶铺里不漂了,以前河面上的事我也都忘了……”

“既然不漂了,索性就安心的走吧!何必非要当老鼠似的活在茶铺角落?”小伙好心的劝着老艄公别挣扎。

老艄公手握着烟杆不停的朝水边爬,睁大眼睛想再看看他熟悉的胡同,脸上的血顺着他爬的痕迹流了一路。

今天是元宵节,不知长安做了什么饭等着他回去吃,他出生一辈子活在水河上,如今死了的去处还是水河上!

“不要跟他废话利落解决了,”黑暗里多出一声不耐的女声吩咐。

老艄公闻声倏的睁大眼,回头朝不耐的声音方向看去。

“你是他的手……”

“谁的手?我就知道你个老棺材藏了心眼!”

小伙一个扫堂腿过去,踢在老艄公的胸口上,当即给老艄公踢的倒仰地半天起不来,胸口疼的都要死过去了。

老艄公艰难的手撑着地朝水边爬,他想少受点罪自己淹死自己,嘴里还呢喃道。

“原来你也是那好看公子的人,芙蓉楼的牡丹夫人竟然是他的手下,他就找我问了一次消息,下船就吩咐人杀我,二当家你一定要小心呀……”

小伙轻轻的笑出了声,而后再度上前扯着老艄公的脑壳。

“你本事挺大呀?竟搭上了百花寨二当家的眼,小爷还愁怎么找他去,我要让他死的比你还惨!”

说罢拖拽着人提溜到水边,抓住老艄公的后脑门,对着湖里冰块就是砸,砸了十几下的样子。

冰块破了一个大洞出来,他一用劲,给疼昏过去不动的老艄公,折断了胳膊捂住嘴,扔进冰冷刺骨的冰洞里,清澈的冰水瞬间被染的血红浑浊。

老艄公脑袋不停的在水里扑腾,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看岸边咫尺的一堵院子墙,直到死都没挪过目光。

宣娇抱着暖手炉走过来,皱眉看着水里的人道。

“直接把人扔水里淹死就是了,怎的还要他死前受这般苦?”

小伙听了没立即回答,手在老艄公的脑袋上使劲按了半天才道。

“老不死的很会跑,我看到他六次,被他跑了五次,今晚要不是打断了他的腿,差点又被他给跑了,他如果肯乖乖的去死,我怎么会让他死前受尽痛苦呢?”

“倒是个有本事的!查清楚他见过哪些人了没?”宣娇又问。

“没见他与任何人接触,只和百花寨的人说了两次话,我遇见他的几次里,都是破衣烂衫的在胡同茶铺缩着,要不属下去把茶铺……”小伙回头询问。

宣娇没说话转过身道,“手脚做的干净些,别让那几个水鬼们怀疑上公子了,听公子说他跟其中一个丫头母亲认识。”

水边的小伙脸上都是不解,伸手在老艄公的鼻子下摸,确定人没了起身擦干手追上去。

“娇姐姐,公子为何怕那些水鬼们知道了?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你要是担心那老船娘,我去给人……”

宣娇步履闲散的脚步顿了顿,“放肆!我没有吩咐的事,谁允许你擅自作主的?”

她抱暖炉子的手放下,抬脸看夜空里的烟火波澜不惊的道。

“他们救过公子的命,刚刚你淹死的老艄公,也曾救过公子的命,如果公子心软不许他死,那公子就有无数的麻烦和危险,你对那老船娘动手,那几个水鬼想不到是公子做的?”

“公子说这老头特别机警,搞消息比船上的鱼子都厉害,要不是他心里只有那水鬼丫头,公子何尝不愿放他一马留着自己用!”

“好在他很识趣没去见过人,公子现在不愿留他了,是因为他现在不说不见人,迟早会有说的时候,要是让他真和水鬼们碰面了,隆兴号就用不住那几个水鬼了,你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了,茶铺属下会清理干净的,”小伙沉声回答。

“今儿是上元节你也去热闹吧!往后在船场茶楼坊好好做自己,最好能成为贺图的左膀右臂,”宣娇说完回过身看小伙。

天空啪一声烟火炸花亮了一瞬,照亮了小伙的脸,他就是给陈幺娘送过东西的贺姓小伙计。

“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小伙说完迅速隐入了黑暗离开。

宣娇抚了抚斗篷,朝喧闹的八方茶楼而去。

……

陶长安烧了六个菜温在锅里保热,老艄公跟他说了今晚会回来吃饭,他一直在等阿叔回来过节,桌上的热酒温了好几遍了。

说来也奇怪,艄公阿叔自八方茶楼开业后,人就变得特别的怪异,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宅子里待着,也不许他向小五东家说此事。

之前小五东家在府城的时候,他还能一天回来睡个夜觉,以保证小五东家能找到他。

自小五东家回了家,阿叔彻底的不回来了,就连过年那天都没回来,昨晚只在门口通知一声回来过上元节,这会子都要过子时了还没回来。

陶长安独自守了一夜都没见人回来,天快亮时弄了一碗饭吃完睡了,睡前还在想,阿叔估计遇到啥事绊住了。

下午起床洗漱好,见家里还是他睡前的样子,走至门口一个小洞处,伸手在里掏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有,这是他与阿叔之间的约定暗号。

阿叔若是通知他回家,但是人有事绊住了没回来,当天他会让人送两根草棒在门口的洞里,表示他暂时不回来了。

好一段时间里,阿叔经常性的不回来,他也习惯的每天没事去摸草棒,隔三差五的都没摸空过。

这会伸手摸里面空空的,家里又没有阿叔回来的痕迹,他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太对劲。

阿叔虽然神出鬼没的,但是向来心细如发,既然通知他回来又没回来,绝对会安排人送草棒回来的。

陶长安赶紧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锁好门去老艄公说过的地方看。

一连去了六七个地方都没见着人,最后冒险去了陈幺娘住的地方,门被铁锁锁的死死的,他心里顿时慌了。

“阿叔真的出事了吗?”

陶长安疾步又去了蜈蚣胡同的茶铺,茶铺是一个聋老头支起来的,茶铺里还有一个缺条胳膊的孩子帮忙,孩子年纪不大七八岁,阿叔说了要是找不到他人,就去茶铺蹲着准能找到他。

“老板打包一碗茶带走,记得放些茶渣进去。”

陶长安一副鬼迷日眼的吩咐伙计,脸上迷迷倒倒的都是磕睡表情,还不断的抬手打呵欠,借以观看茶铺里有没有坐人。

总共就三张破桌子空荡荡的没人,旁边小炉子烧着咕嘟嘟的冒气,老头跟孩子蜷缩在炉子后面,听见声音了动也不动的一点反应都没。

“老头?来碗茶……”

“别喊了,昨夜冻死了没看到吗?”旁边住家出来一个汉子粗声说道。

“啥?冻死了?”陶长安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那汉子。

“嗯,上午有人来买茶,发现一老一少冻在铺子外面都硬了,看着怪可怜的,便给人挪去炉子后面了,我们住附近的人家还合计,等傍晚把人弄出去埋了呢!”那汉子一脸同情的回答。

陶长安感觉自己都要站不住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阿叔真的出事了!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同时冻死的?就这么巧?不能慌,他必须要找到阿叔,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什么都没见到,说不得阿叔没事去什么地方绊住了。

陶长安心里安慰自己,神色如常的离开了茶铺,走到没人的地方疯了一般跑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再次去掏洞,洞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匆匆吃了两口凉饭喝一碗水,出门继续找老艄公。

一连找了六七天都没个影子,府城能找的地方,他都给找了个遍,就连南码头乌溪河,以及花船上他都没放过,第六天傍晚神情有些木的去茶铺坐着。

茶铺老头跟孩子抬走后,被隔壁的人家捡了铺子便宜,还是照常的烧水卖茶,平日没事做的附近汉子们,还是依旧聚集过来瞎聊天。

“可怜呦,大冬天的掉河边水里冻的脸都变形了!”

“不对吧?那脸看着可不像冻的,倒像是磕冰块磕出来的,额头破洞被水泡的都白了,冻在冰里看着真瘆人!”有闲汉子出嘴反驳。

陶长安无精打采的坐在角落,心里还在思索去什么地方找,对闲聊汉子们的话也没放在心上,暗道乌溪河哪天不死人?水里哪处打捞不出来几副骨头?

煮茶的老板提壶过去续开水,茶铺四面漏风只简单做了帷草挡风,闲汉子们并不都是过来说闲话的,他们聚集一起聊天,也会花两文钱买碗茶喝。

茶渣两文钱,白开水无限的续水泡,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抱着茶渣续一天的白开水,茶铺老板也不会撵你走,他是挺希望你在铺子里一直说话,这样他铺子里的生意就越好。

八卦话题不是女人的专属爱好,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厉害,而且他们什么话都说。

“那老头没死的时候,也经常来茶铺里喝茶,与抬出去的聋老头看着交情不错,没想到俩老头同时一前一后走了!”茶铺新老板感慨的说了一句。

陶长安猛的抬起头看茶铺老板,“啥老头同时走了?咱们胡同又走老头了吗?”

“刚刚他们说水里看见一个老头淹死的,看着人都泡变形了,那模样怎么也泡好几天了,淹死的老头没事就来茶铺喝茶,你说是不是跟聋老头一前一后走的?”茶铺老板放下壶回答。

“那老头我认识,平时话不多以前就是干艄公的活,挺好的一个老头没儿没女的……”

砰一声慌乱的凳子倒了,陶长安惊慌的看着说话的人,哑着声音道。

“他是不是外号叫老艄公?”

“没错就是他,你们有亲戚吗?”茶铺老板问。

陶长安努力扯嘴做表情,“没……但是他帮过我,我还说找个机会还他呢,他淹在了什么地方去?我想去给他收了。”

说闲话的众人都看向他,见他瘦不叮咚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了,觉得陶长安有情有义的不错。

“就在咱们这条胡同走到头,出去拐弯就是他淹的地方,人还在冰块里冻着呢!要不哥几个带你过去寻寻?”

陶长安机械的点点头,被人簇拥着去了胡同的河边,等他看清被淹的位置脑袋轰一声炸了。

阿叔淹在他们住的一墙之隔的外面,他就死在家门口,他找了好几天的人,就没想过开侧门去水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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