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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榜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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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榜无名

蒋国的都城,天平城,繁华喧嚣,人来人往。

闻净如同游魂般穿梭在这喧嚣之中,眼神空洞,满溢着绝望之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与他擦肩而过,即便被挤得踉跄,他也仿佛毫无知觉。

偶尔,有人不慎撞上了闻净,自己疼得龇牙咧嘴,本想怒斥几句,但目光触及到闻净那张苍白无生气、书生模样的脸庞,以及他浑身上下凌乱不堪、沾满泥土的衣物,便都忍住了怒气,只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匆匆避开,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闻净的头发散乱,衣物原本应是洁白无瑕,此刻却布满了尘土与污渍,显然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无数次的跌倒与挣扎。

回想起早晨,他还满怀信心,以会试第一的身份骄傲地踏入廷对考场,期待着能够一举夺魁,却不料命运弄人,他落榜了。

会试第一的他,却意外落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晴天霹雳,让他感觉像是上天开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那些日夜苦读、辛勤耕耘的日子,仿佛都化作了泡影,让他难以接受。

在廷对的最后环节,主考官那看似寻常却暗藏深意的问题——“你父母是谁?”“有亲戚在朝为官吗?”“你是谁的门生?”

这些至今仍在他脑海中回荡。闻净当时心无杂念,坦诚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他的父母只是乡间一对质朴的农夫,家中并无朝中显贵,而他更是凭借自己的勤奋与毅力,遍读经史子集,并非依附于任何权贵之门下。

回答之时,他满心期待,以为自己的真诚与才华能够打动考官,赢得应有的荣耀。

直到落榜的消息如冷水般浇透了他全身,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问题背后,隐藏着远比学识更为复杂的世俗人情世故。

他的一生追求,仿佛在一瞬间化为了虚无,那份挫败感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游荡在天平城的街道上,眼神空洞,步履蹒跚。

曾经的意气风发、满怀壮志,如今都已随风而逝,只留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在这繁华都市中,显得格外孤寂与凄凉。

闻净恍恍惚惚间,脚步已带他至秋浦河畔。河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呆呆地凝视着河面,那宽阔的河流上,楼船画舫穿梭其间,交织出一幅幅绚丽而热闹的景象,却与他内心的孤寂与悲痛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与不公,更意识到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没有显赫的背景,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出人头地,是何其艰难。

他第一次感受到没有背景,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是,根本没有野鸡变凤凰的故事。

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仿佛在低语,又似在召唤。

思绪纷飞间,闻净感觉秋浦河在对他召唤,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想要投入那看似温柔的怀抱,寻找片刻的安宁与解脱

不知不觉中,闻净突然迈出了脚步,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闻净的手臂,将他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焦急的呼喊:“闻净,你清醒清醒!”

来人叫李达,这位与闻净同日参与廷对的友人,两人因同住一家客店而结缘,频繁的交流让他们的心灵逐渐靠近,成为了彼此信赖的知心好友。

李达和闻净约好晚上庆祝一番,毕竟闻净会试第一的成绩绝对不可能黜落,这次科考闻净的名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何况大家对自己的水准都很自信,提前约好庆祝也不算是未卜先知。

只是李达结束廷对后却意外得知闻净竟被黜落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一惊,担心闻净会因此无法承受而做出傻事,于是他急忙返回客店,却只见空荡荡的房间,不见闻净的踪影。

意识到事态严重,李达没有片刻犹豫,独自一人冲入熙熙攘攘的街道,开始满城寻找闻净。

说了也是伤心,满城居然看不到几个相熟的人,估计一起廷对的人早就不知道躲在哪里庆祝了,人与人毕竟悲欢不相同。

其实就算遇到了,李达也不对那些人抱太大的希望,他和闻净两人算是同病相怜,毕竟他和闻净都是出身贫寒,一直以来都与其他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那些因闻净会试第一而蜂拥而至的“朋友”,大多只是浅尝辄止的泛泛之交,难以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现在闻净落榜,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嘲讽几番就已经算是有知书达理了。

李达心急如焚,找遍全城危险的地方,终于在秋浦河边上看到了闻净的身影。

看见闻净正要向前迈步,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尽管身体已疲惫至极,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冲向闻净,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千钧一发之际,李达成功抓住了闻净的衣裳,把闻净从阎王爷手上救了回来。

本想直接给闻净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望着闻净那张绝望而憔悴的脸庞,又起了怜悯之情,不忍心下手,反而看着闻净满身的伤痕,暗自心疼。

“李兄。”闻净逐渐从恍惚中抽离,辨认出眼前人是李达。

瞬间情感决堤,紧紧抱住李达,泪水如泉涌,全然不顾及往日的文雅形象与圣贤教诲。

那些繁文缛节,此刻在他心中,皆化为虚无,唯有现实的残酷与无助让他深刻体会到,有时人脉与机遇远比书本上的知识更为实际。

李达静静地看着闻净,深知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选择默默陪伴,让他尽情释放内心的压抑与痛苦。

他知道,唯有让闻净自己哭个痛快,将心中的怨气与不甘一并发泄出来,或许才能找到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待到闻净的情绪渐渐平复,哭声渐歇,河面上已是一片灯火辉煌,喧嚣声与歌舞声交织成夜的乐章。然而,这一切繁华景象对两人而言,都失去了吸引力。

李达搀扶着闻净,缓缓回到客店,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简单的酒菜,却无人有心品尝。

闻净沉默片刻,突然举杯,连饮数杯,酒气上脸,为他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血色,也似乎让他找回了些许生气。

“李兄,抱歉了!”

李达摆摆手,说道:“你我是知交兄弟,不必说这样的话。”

闻净轻轻摇头,内心的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

他深知,自己的失控不仅让自己陷入低谷,更让挚友李达舍弃了那个能够与众多达官显贵交流、对仕途大有裨益的宴会机会。

这样的牺牲,让闻净感到既温暖又愧疚。他感激李达的深情厚谊,却也痛恨自己成为了李达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份自责,如同重石压心,让他难以释怀。

李达对闻净的心思洞若观火,这正是他们深厚友谊的基石所在。

他轻声问道:“闻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闻净沉吟片刻,再次举杯,酒液滑过喉咙,带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想先回家探望双亲,他们定在家中翘首以盼。”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李达深知闻净此言背后的苦衷。会试榜首的荣耀早已传遍乡里,家中或许已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这位衣锦还乡的才子。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意外落榜,这份落差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无地自容,也正是这份难以承受之重,让闻净一度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但李达更为忧虑的是,闻净归家后可能面临的舆论压力。

乡野之间,流言蜚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尤其对于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来说,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议论的话题。

他担心闻净在承受了落榜的打击后,还要面对来自乡亲的冷嘲热讽,甚至落井下石,这样的双重打击,恐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达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长方形玉佩,玉佩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正反两面皆镌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清”字,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轻轻抚摸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随即坚定地将它递给了闻净,诚恳地说道:“闻兄,这个给你。”

闻净见状,脸色骤变,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他深知这块玉佩对李达而言意义非凡,乃是李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记忆。

曾几何时,李达小心翼翼地将其展示给闻净,那时玉佩在微弱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微光,李达的眼神中满是珍视与紧张,生怕稍有闪失便会损及这无价的传承。

虽然不知道李达为什么突然把玉佩给自己,而且自己也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闻净果断拒绝道:“李兄,这万万不可。”

“闻兄,请听我言,此玉佩赠予你,并非出于资助之意,而是它背后所系之事,或许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助力。”李达语气温和而坚定,试图说服闻净。

然而,闻净听后,再次坚决拒绝:“李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玉佩是你家族的传家宝,我岂能收下?这万万不可。”

见闻净态度坚决,李达轻轻将玉佩置于桌上,举杯轻酌,随后缓缓开口,话题一转:“闻兄,你对这世道有何看法?”

闻净闻言,心中一紧,连忙低声提醒:“李兄,慎言,谨防隔墙有耳,况我如今落魄,而你前途无量,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恐对你不利。”

李达却似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闻兄多虑了,今夜月色正好,你我二人便在这月下,畅所欲言,无须顾忌。”

“哎,李兄,还是要谨慎些。”闻净心中满是对今晚害李达错失良机的自责,更不愿在这敏感话题上多作停留,生怕自己的消极情绪或不当言论为李达招来无妄之灾。

李达深深理解闻净的顾虑,心中暖流涌动,却也坚持己见:“这世道,确是不公不平,贫者永贫,庶民难脱桎梏。

即便偶有机遇垂青,亦是荆棘满布,难上加难。待到披荆斩棘,以为前路坦荡之时,方觉桥梁已断,门户紧闭。

若要攀登更高处,非得有梯不可,一把能够助你我跨越重重障碍,直上青云之梯。”

“李兄,此言万万不可轻吐!”闻净听得心惊胆战,急欲阻止,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想堵住李达的嘴但却不好下手。

李达目光炯炯,直视闻净,语气中多了一份坚定:“闻兄,你可曾想过,要改变这混沌不堪的世道?”

此言一出,闻净如遭雷击,酒意瞬间消散大半,慌忙劝阻道:“李兄,快别说了!此等言论,若传入有心人耳中,恐将引来灭顶之灾,累及家族,万万不可儿戏!”

然而,李达并未理会闻净的忧虑,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这个玉佩就是一个机会。”

“李兄,求您别再说了。”闻净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他的眼神四处游移,生怕这番言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的担忧并非出于自保,而是深怕自己的不幸会连累到这位挚友。

“世道如何,的确非我等贱民所能轻易置喙,更莫论评判之权。生存于斯,已属皇恩浩荡。”李达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

突然,李达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闻净,那双平日里总是温和如水的眼眸,此刻却仿佛能洞察人心,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闻兄!”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闻净的心上。

竟被李达这样的神情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颤。他从未见过李达如此严肃,如此决绝。

平常都和自己一样,温文尔雅,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哪怕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能微笑面对。

“李兄,你没事吧?”闻净小声问道。

“闻兄,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枚玉佩,是一个机会。”看闻净还想打断自己,李达立马伸手打断,接着道:“闻兄,你先听我说。”

李达搓了搓玉佩,道:“这玉佩是我家祖传的,随着玉佩传下来的还有一则祖训。凡能让玉佩发光的李家子弟可携带玉佩至朝清山求仙。”

“求仙?”闻净怔怔的看着李达,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应该从李达这种人口中说出来。

“是的。”李达肯定的回答道。

“李兄,不是我信不过你,但求仙是不是有些……”闻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不伤害李达。

“闻兄,你有疑惑也很正常,哪怕是我,也是有那么一丝的疑虑,但我还是相信我父亲临终前的话。”

闻净抿了一口酒,问道:“李兄,这样的玉佩你家有几块。”

“自然只有一块。”

“传承了多久?”

李达思考了小会儿,道:“至今已是千年之久。”

“上千年,你家就没有出一个能让玉佩发光的人吗?”

李达摇摇头,想到家族的没落,最近几代更是人丁稀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没有!”

“这……”闻净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感觉继续探讨的话会伤害到了李达,谁也不想聊自己家族的黑暗面。

“李兄,令尊说过什么?”闻净有些好奇,主要是他真心认定李达这位好兄弟,觉得他不会开玩笑。

“家父曾说他晚年的时候曾经救助过一位仙人。”

“令尊大人万年时救助仙人,李兄你不在吗?”闻净有些好奇,按照常理,要是李达的父亲救助仙人是万年时期,那李达年纪应该不小了,这种事情李达肯定会在场帮衬,甚至要主事才对。

李达摇摇头,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有点难言之隐,但还是说道:“家父有我的时候已经耋耄之年。”

闻净吃惊的看着李达,着实有些佩服李达的父亲,那个年纪居然还能要上李达,不知道该说他老当益壮,还是老树开花。

“我知道你不信。”

“不不不,我信你!”闻净赶紧解释道。

“闻兄不必如此,若非他是我父亲,我也不相信。但也正是如此,我才相信我父亲有救助过仙人。”

李达给闻净倒了杯酒,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举杯对饮,然后才继续说道:“原本我李家道我父亲这一代,已经是穷途末路,不仅家境不好,我父亲还有难言之隐,眼看就要入土为安了也无法要上孩子。

父亲也已经认清现实,每日以泪洗面,天天自言自语,声称愧对祖宗。直到一日在山中遇到一位重伤的男子,带回家悉心照料,那男子伤愈后便要离开,遂问我父亲人生有什么遗憾。

我父亲说人生在世,只是遗憾没有诞下一子。那男子闻言,抓着我父亲的手,注入了一些东西,我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说当时感觉整个身体里面变得年轻有力,后来还给了我父亲一枚丹药。

我父亲把这枚玉佩给男子看过,询问真假,那男子说是真的。然后就飞走了。

家父多次强调是飞走的。在往后没几年,我父亲续了弦,还有了我。故去时已经是120岁高龄。”

李达看着手中的玉佩,有些出神,这个故事时候他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听出茧了。

长大后他知道父亲是希望他不要忘记这份恩情,只是父亲并不知道,这样的恩情根本就没发还,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闻兄,我见你触碰着玉佩的时候,玉佩有发光,我想着玉佩跟你有缘,而我李家继承这枚玉佩上千年,也不见有人能让玉佩发光,看来注定不是我李家之物。”

说着,李达把玉佩重新推到闻净面前,道:“闻兄,我知你对朝廷已失望透顶,痛恨这世道不公,我想如果你能成仙,定能改变这肮脏的世界,你愿意吗?”

“李兄,这……”

李达知道闻净不想收自己的玉佩是因为它是李家的传家宝,收下确实不符合常理,但他是坚持要把他送出去,所以坚定的抢道:“闻兄,你就说愿不愿意!”

闻净拿起酒壶,咕咕咕的罐了自己几大口酒,和李达四目相对,他看得出李达是坚定的要把玉佩送给自己。

闻净长舒一口气,起身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离开位置来到李达身前,郑重的伸出双手,李达见状,满面笑容,左手拖着闻净的双手,右手把玉佩狠狠拍进闻净的手心,然后紧紧的握着。

良久,才激动的说出一个“好”字。

扑通!

闻净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了下去,李达见状也是赶紧拉住闻净,但闻净纹丝不动,坚定的跪在地上,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闻兄,万万使不得。”这一下倒是把李达搞得措手不及,他没想到闻净会这么郑重的对待。

“李兄,这一跪,这三个响头,是给李家的,您得受。”

李达闻言,顿时觉得自己的玉佩总算没送错人。

“我若能成仙,定助李家飞黄腾达,如违此誓言,天诛地灭。”闻净高举右手,定下誓言。

李达赶紧扶起闻净,拍了拍闻净的双臂,缓缓地把闻净推回位置上,拿起一壶酒放在闻净手上,自己也拿起一壶酒,道:“我相信你,来,干了这壶酒,祝梦想成真。”

叮的一声,两人对着酒壶一饮而尽。

闻净悠悠转醒时,已是晨光熹微,宿醉带来的头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帘,发现自己竟身处李达的房间,而周遭却不见李达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试图理清思绪,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视线无意间掠过房梁,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悬挂在半空,让他心中一凛。

他连忙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那份不真实感,但再次定睛望去时,那身影却愈发清晰,确确实实地悬挂在那里。

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闻净身体瞬间被恐惧和悲伤所吞噬,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眼圆睁,仿佛要将这一切看个真切,手脚却冰冷如铁,失去了所有的温度,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无尽的冰窟之中。

“李……”试图呼唤,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颤抖而微弱,无法成句。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双腿却如同灌铅般沉重,刚一离开床沿,便无力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绝望与悲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意志,一寸一寸地挪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靠近一步,心就痛一分,直到他终于来到了李达的下方,仰望着那张曾经充满生机、如今却异常安详的脸庞,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却始终无法唤出那个名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一声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呐喊划破了客店的宁静,那是闻净对失去挚友的深切哀悼。

“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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