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去,义无反顾
帅炸天和周礼安在市场里转了一天,什么都没买——本来灾情年物价就有所上涨,而他们身上根本也就没有什么钱,店家也不愿把货赊给这些外地的难民。
晚餐前回到救助站,也没再提起这事。
但情况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可谁也没有办法。
晚上,陆祭颜又做了一批点心,拿来分给众人。
这时,一队人到了救助站门口,正是熊祁丰和熊天择一行人。
黄志杰看到后,赶忙迎上前。
熊天择把一叠银票放到黄志杰手里,“这是我们捐助的,希望能帮到你们。”
黄志杰:“太感谢大人了,我替象城衙门和广大难民感谢你们。”
能祁丰:“听说你们这里的救灾业务做得挺好,便过来看看,果然是挺出色啊,难民们都得到很好的救助。”
黄志杰:“这只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熊天择:“行了,好话没必要多说,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要赶去酒店休息了。”
黄志杰:“我这手头工作太多,不能相送了。”
熊天择:“没必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便行。”
陆祭颜想了没想,便跑上前,喊住熊天择。
熊天择回过头,便说:“原来是你啊,在此地又相遇了。”
坐在马车上的熊祁丰看到陆祭颜,便说:“又是你这个丑姑娘啊,原来你们也到了这里避灾啊。”
陆祭颜对熊天择说:“其实,我便是陆祭颜。”
熊天择愣了一下,“怎么会,那陆祭颜本是……”
陆祭颜:“之前受伤落水,失去了其中两年的记忆,醒来时,脸上、手上大部分被烧伤了。这是我跟随的队伍中一位大夫给我的药,涂抹在伤口处,一段时间后,会治愈我脸上、身上的烧伤。”
熊天择:“你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和你的举止,确实如当年的陆祭颜一般,脸上抹了这膏药,我是真认不出你了。你的伤何时能好?”
陆祭颜:“大夫说,过了这个冬天就能抹去膏药了。”
熊天择:“那你来找我们,是有何事?”
陆祭颜:“确有一事相求。”
见他们在聊天,熊祁丰问:“究竟什么事啊?”
熊天择:“这姑娘有事相求,我邀她明天到下榻的宾馆一聚。”
熊祁丰:“哎哟,那么丑的姑娘陪在旁边,不好吧?”
熊天择:“没事,听我安排。”
熊祁丰:“好吧,都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帅炸天带着周礼安又前往市场。
而陆祭颜来到一处五星级宾馆,到前台说明来意后,前台经理便引她来到后边花园中的一间幽静茶室。
此时,熊祁丰和熊天择悠闲地正喝着茶。
看到陆祭颜后,熊天择便对她招了招手。
坐下后,熊天择说:“我听说狐天极说过,陆祭颜是位茶艺高手,我也曾有幸品尝过一次。你说你是陆祭颜,那一定有着出色的茶艺,就请你表演一下吧。”
陆祭颜:“那献丑了。”
一番操作之后,一壶茶泡好,并倒在熊祁丰和熊天择面前的杯子里。
熊祁丰:“真是专业啊,但是……这人太丑,泡的茶再好,我还是喝不下去啊。”
熊天择倒是不在意,品了一口茶,说:“果然,是陆姑娘不假。声音或有相似,人也可以假扮,但这手艺,绝对是独有的。兄长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熊祁丰:“大夫?”
熊天择:“是的,给陆姑娘看看伤。”
陆祭颜:“给我看伤?”
熊天择:“是的,曾经的你是名令人欢喜的美女,你说你的脸被烧伤,挺可惜的。所以我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治好你。”
陆祭颜:“这膏药,应该差不多能除掉了,希望有效吧。”
熊天择:“这城里有一人,或许可以医好你。但我还没找到她,迟些日子再带你去见她。”
陆祭颜:“你说的是韦烟雨?”
熊天择:“你认识她?”
陆祭颜:“前两日在路上遇到,是名非常好的女子,很多人都很爱戴她。”
熊天择:“她是我一位故友的妹妹,本来我们此番南下避灾,希望能与那位故友相聚,可惜他也不在。不过,你放心,我请的也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名医,看看对你脸上的脸是否有帮助。”
陆祭颜:“那……那太谢谢了。”
没一会儿,一人被侍者请了进来。
熊天择:“那位大夫来了。”
大夫来了以后,品了一杯茶,便开始检查陆祭颜的伤势。
看了一会儿,说:“陆姑娘所敷之药,确实有助于烧伤后中的恢复,现在看来,可以把药膏揭下来了。我先看看现在的情况,再作诊断。”
熊天择:“陆姑娘,你确不记得,你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了?”
陆祭颜点点头,“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熊天择:“在京城被破之后,你这一路都去了哪?为何没跟狐天极那老头,反而怎么会和那些流浪汉在一起?”
陆祭颜:“京城被破之后,丞相举家外逃之际,我得一位朋友相助,逃离了丞相的魔掌。我回祝先生身边,想重新与他在一起,但是……但……”
熊祁丰:“祝先生?”
熊天择:“应该是祝澄德,他总喜欢送美女给官员以作贿赂。”
陆祭颜:“我以为,回到祝先生身边,就会迎来好日子。但是,祝先生却要杀了我……他把我丢进湖里,我……我就那时起失去了记忆。”
熊祁丰:“你那么丑,还想跟着他?他要杀你很正常。”
熊天择:“祝澄德的财力很大,被称为当代的范蠡,但是,却又更有野心。”
熊祁丰:“难道陆姑娘乃是当代西施?呵呵呵……笑死我了。”
大夫:“我准备好了,可以为这姑娘除去膏药了。”
熊天择:“请吧。”
大夫一手拿着小刀,轻轻地刮着粘在陆祭颜脸上相当牢的膏药,并一点一点刮下来。
过了一个半小时,脸上的膏药被清除干净,大夫一边开始刮其手上的膏药,一边说:“这姑娘的烧伤已经痊愈了,看来这膏药确实有效。”
熊祁丰看着陆祭颜看呆了,然后对熊天择说:“贤弟,你说的确实是对的。你说,我还能册封皇妃么?”
熊天择:“你特么都不是皇上了,想什么呢。”
大夫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熊天择:“少废话,做你该做的事。——这回错不了了,正是陆姑娘。兄长,当年推翻那王朝的,当有陆姑娘一份功劳。”
熊祁丰:“呃?害我当不成皇帝的,她是其中一份子?”
熊天择:“你还想念当时当傀儡的日子?”
熊祁丰:“当然不想了,那时候就像坐牢一样,天天提心吊胆,却又知道迟早一天会死在姓狐的或姓南宫的两家手里。现在还好,自由行走天下,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熊天择看着陆祭颜:“不过,你始终是祝澄德的人,但是,祝澄德却又要杀你……这……”
陆祭颜:“祝先生当初让我去丞相家卧底,收集情报给叛军,并答应,待任务完成时,便会娶我。可就在我回到祝先生身边时,他却要我死……”说着,眼眶湿润了。
熊天择:“那家伙家里养了一大群美女,号称是在自己家中读书的学生,却是把美女送给官员。你跟了狐天极那老淫贼,已是不洁之身,他怎么还会在乎你?娶你,他受不了,不娶你,又怕被人说失信。所以,杀你是最好的选择。”
熊祁丰:“却如当年的西施一样,最后,被范蠡沉湖了。”
陆祭颜低下头,已是泪流满面。
下午,帅炸天、周礼安回到救助区。
这时陆祭颜也刚好回来。
看到他们脸上没有开心的表情,便对他们笑了笑,说:“已经办妥了。”
帅炸天和周礼安看着陆祭颜半天,都看傻了,许久才问:“姑娘你是何人?你穿着的……莫不是我一位同伴的衣服?”
陆祭颜笑道:“我便是陆祭颜啊。”
周礼安:“啊?你把陆姑娘杀了吧?再换上她的衣服……”
陆祭颜:“什么嘛,我的声音你们还听不出来啊。”
周礼安:“确实是……是祭颜的声音。”
帅炸天:“你说办妥了,是办了什么事?”
陆祭颜:“咦,你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啊。”
帅炸天:“对你有什么好惊讶的?都说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周礼安:“祭颜,你脸上的膏药除下来了?伤也好了?”
陆祭颜:“是啊。”
周礼安:“原来……原来你真实的面貌竟如此……如此……”
陆祭颜:“怎么了?”
周礼安挠着后脑勺,红着脸说:“你长得好漂亮。”
陆祭颜:“谢谢。那……炸哥,你说呢?”
帅炸天:“我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没说呢,到底办妥了什么事?”
陆祭颜:“皇上……不是,还记得上次广信城遇到的熊氏兄弟么,就是熊祁丰和熊天择。他们答应了提供物资,给我们带到福城,而且是免费提供的。”
帅炸天:“免费?不会吧?”
陆祭颜:“怎么不会?人家熊公子和我是老相识,所以熊老板也大方,才……”
帅炸天:“不会又是陪他们……”
陆祭颜顿时一愣,“你什么意思?”
帅炸天:“你以前不是进了狐丞相家,和狐丞相……”
陆祭颜当即挥手打了帅炸天一耳光,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周礼安也愣了,忙问:“这是……”
帅炸天揉了揉脸,“真是祸从口出啊。”
回到救助区,一整天,陆祭颜都闷闷不乐,一个人坐在空地上,看着远方。
周礼安来到旁边,问:“怎么了,这是……”
陆祭颜:“没事,尽量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周礼安:“和我们在一起不开心吗?”
陆祭颜:“之前挺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了。”
周礼安:“你别管阿炸那家伙,他毁容之后,脑子也出了问题,说话不经大脑的……”
陆祭颜:“不关他的事,只是我自己……不敢面对曾经的我而已。”
这时,顾卫东走上前,说:“哟,周大仙,搭讪美女呢。美女,相互介绍一下呗。”
周礼安:“你怎么也那么不懂事?”
顾卫东:“怎么,人家又不是你妻子,就不许他人接近?”
陆祭颜:“你也别烦我。”
顾卫东:“这……这是祭颜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停在救助区的门口,车上装满了物资,包括各类食物、御寒的衣服、碳块等等。
驾车的是一名熊天择的手下,他对陆祭颜说:“陆姑娘,我家主人让我来送你们前往福城,能送多远是多远。”
陆祭颜:“可我听说那边暴雪封路了。”
车夫:“所以能送多远是多远了,到了车和马实在不能走的地方,你们只能步行过去。”
陆祭颜:“哦,那替我再次谢谢两位熊哥哥了。”
周礼安上前一看,说:“这些物资,足够那边的人过冬了。”
帅炸天上前看了看后,也对陆祭颜说:“他们真是够给你面子啊,变回美女,要东西也就是方便。”
陆祭颜:“哼!随你怎么想。”
车夫:“我家主人说,怕你们受不住那边的寒冷,也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件狼皮绒大衣,若要徒步穿越雪原,不会再受寒冷所困。”
陆祭颜跳上马车,说:“那我们快出发吧。”
帅炸天:“祭颜,这有很大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你决定要去?”
陆祭颜:“熊哥哥们给我的物资,去解救我的朋友们,所以我一定要亲自送到。”
周礼安:“别想了,走吧,祭颜真不娇气,这一路没有拖过后腿。”
帅炸天叹了一口气,“那我去和其他人说一声,交待一下,马上就出发了。”
过了一会儿,几人便正式出发,即刻北上。
这时,顾卫东跑了上前,说:“带上我吧,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帅炸天:“之前你不是很抗拒的么,怎么改变主意了。”
顾卫东:“我也想为朋友出份力啊,想想接下来一路你们那么辛苦,我也不忍心。”
陆祭颜:“车上还有座位,你便上来呗。”
顾卫东:“好呗。”说完,便跳上马车。
帅炸天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情况?”
迟些,中老年妇人来到救助站帮忙,看到莫大厨后,便问:“今日你又不让那位陆姑娘来帮你忙了?”
莫大厨:“听黄主管说,她一早便随她的队伍前往福城了,去援救那边的朋友。”
妇人:“福城听说是最严重的地方,她竟然不顾危险回去援助友人,这丫头还挺有情义的。”
莫大厨:“陆姑娘留了好多点心在黄主管那,也给你留了一份。不忙时,去黄主管那拿吧。”
妇人:“好啊,昨天我吃了她给我的一块酥饼,真的很好吃,晚上我也带几块回去给我家烟雨尝尝。”
三天后,一行人过了静江城,继续往东,再一天的时间,接近桂湘地界。
但此时,厚厚的积雪已经让马车不能再前往了。
车夫把车底盘下装载的雪橇板卸下来,然后把前驱的两匹马解了一匹下来,并驾好在雪橇前。然后,众人一起,把车上的物资搬到雪橇上。
这时,顾卫东没有大衣,冷得上窜下跳。
陆祭颜说:“把我的大衣给你吧。”
顾卫东:“谢谢啊,还是祭颜好啊,人美心又善。之前我说,和祭颜临时凑成夫妻,这样可以随大部队留下来。所以,自那以后,我就把祭颜当成自家媳妇看待了。”
周礼安:“你美吧,你也不看看自己啥地位,一穷光蛋,还是个流浪浪,人家祭颜可是贵族之尊,这一车物资,是前皇看祭颜的面子才资助的。”
帅炸天:“既然和我们在一起了,就没有什么贵族之说了,都是流浪一族。”说完,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顾卫东。
陆祭颜:“那你自己呢?”
帅炸天:“既然我决定要回来,肯定有所准备。”说完,从行囊里取出一件修修补补无数回的棉大衣,然后披上。
陆祭颜:“你行不行啊?”
帅炸天:“这衣服跟了我很久了,旧是旧了点,里边的底子可是好料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车夫说:“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剩下的路,估计不到五百里,就靠你们自己了。”
陆祭颜:“谢谢你了哦。”
车夫:“到了以后,你们把马放了,它会自己回到我们这边的。”
陆祭颜:“嗯,知道了。”
车夫调转车身,物资已经卸了下来,车子没有那么重,一匹马也完全能够驱动得了。于是,挥挥手告别后,便驾车离去了。
然后,一行六个人,踩厚厚的积雪,一步一个深坑,向着东面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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