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员外跑进跑出几个来回，此时身后跟着余晋阳，她走出来拍了他一下，“你还没拷文件吧？快去拷吧！窗户我都关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锁门啊。拜拜！”

李备站在原地看着余清明接过她的包，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余晋阳还和他招手拜拜，然后电梯缓缓关上门，最后一幕是余清明站到她身前完全挡住她，伸手揉她的好像是太阳穴吧。

电梯上的数字变到1时，他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去把灯和门关掉，又去按电梯。

走进电梯看到镜面里的自己不禁感叹，他有这么差劲吗？仅仅见过两次面，话都没说过几句，就让人如此看不上？

不，不止。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余清明和她说话时带着捉弄的亲昵，可是对自己说话时连个起伏都没有，冷冰冰的。最关键的是神情。在他出现的一霎那，他脸上宠溺的微笑瞬间变得冷漠，而后面和他说话时也是一样，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

天，原本她父母给他印象还是很有希望的，怎么大舅哥这么难搞？

余员外养了一个坏习惯，只有它和一个人时，它一定要坐副驾，超过一个人时，它就一定要坐后座让人家和它玩，于是余清明就成为名副其实的驾驶员，听后面两人的嬉闹。

“你上次说李备喜欢你，我看是真的，他都下班这么久还特意回来给你送吃的。”余清明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人。

“是吧，我也没办法。”余晋阳耸耸肩，“其实客观的说，李备是个很不错的人，和他谈恋爱应该蛮开心。不过可惜了，有缘无份。”

余清明咂摸着这句话，平心而论，如果不是阳阳对李备真没意思，他还真是个竞争对手。

“那你觉得有缘有份是什么样的？”

“呃”后座的人想了想，“互相看对眼呗！两情相悦嘛！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对的上嘛！”

过了一会儿，后座的人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语气里透着兴奋，“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遇到感情问题了？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驾驶员安静了几秒钟，“如果你有一个人，认识了很久，也喜欢了很长时间，可是对方没什么......”

“嗐，你说的不就是我和李备的情况嘛！”余晋阳没等他说完就直接说结论，“你也看到啦，一厢情愿没用的。哇，哥，没想到你也来这套！这世界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多看看眼睛长在你们身上的女生呢？非要挑战才有成就感是吧？其实我很反感什么追求这种词的，感情就应该是双方都感受得到，然后水到渠成嘛！为什么非要是一方在追？人家又不是小偷，追什么追？！”

“怎么不是小偷？偷心算不算？”

余晋阳没看到他说这话的表情，只是听起来咬牙切齿的，“偷心？哈哈哈哈哈，哥，你怎么会说出如此偶像剧的话？天呀，我要讲给爸妈听，太搞笑了！”

有人恼羞成怒，车子停好就下车摔门。余晋阳连忙下车和余员外一路小跑追进地下室，余清明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看她，说，“你给它洗脚吧！我一天天的伺候你伺候它，你还......算了。”

余晋阳憋着笑目送他上楼，才抱着余员外洗脚。“哎呀，有情况啊，原来是单恋，还是很久，那这个人是谁呢？我会不会认识呢？余员外，我们去找纪委找找线索你说好不好呀？”

余员外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嘘，太晚了，不要叫，我懂你的，邻居要投诉了。”余晋阳带它去院子里的小房子，“走，去你的狗窝睡觉！你呀，白给你起了这么富贵的名字，你可真不会享福，家里有空调不睡，一定要睡外面。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起来玩儿呀？明天周六了，哥哥又可以带你多跑几圈了，开心吧，开心吧！”

余晋阳又在院子里的狗房子前和余员外墨迹了一会儿，才上楼洗澡，躺下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本想给纪委打电话八卦呢，想想还是太晚了才作罢。夜里却梦到了好多小学、中学同学，记得名字的、记得长相的，乱七八糟一大堆人走来走去。醒来后的她不禁自嘲，你好八卦啊。

“纪委，在干嘛？”八卦不可拖延，人还没彻底清醒，电话已经拨出去。

“跑步。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那边有喘息声。

“不是吧，向阳地产是有什么跑步的企业文化吗？周六哎，就不能睡个懒觉吗？”余晋阳打开空调。

那边传来笑声，脚步渐渐放慢，“兄弟我三十了，再不运动要有啤酒肚了，哪里能和上学时候比，吃得再多打一场球就消耗光了。再说了，我现在也就早上小区里跑一圈，周末一场球，运动量只能说一般，和明明没法比。哎，你不是住他那儿了嘛，看见他那一层的撸铁家伙了吧，我真觉得他精力充沛！”

余晋阳见有人也和她一样觉得余清明夸张，不禁笑起来，“真的夸张，纪委，我哥每天早上跑步，也不知道跑几圈，我们家余员外跟他回来那个舌头吐得好长。累死了。晚上不管几点回家，雷打不动都要在他的地下室撸铁一小时，我简直叹为观止！不过说实话，我真的蛮佩服他的，能坚持下来，而且还有一点比较好，就是他不忌口，起码还保存了人性，否则我非要搬回去不可。”

“哈哈哈，明明就是自我要求高，幸亏现在不和他住一个小区，否则非得被他拉着一起虐。”纪委边散步边吐槽，“你居然没被他拉着运动也真是奇迹！”

“什么呀，他第一次大早上拉我起床把我弄哭了，和他打了一架，后来就放弃我了，所以这个头一定要开好！”余晋阳一边抛着新买的snoopy，一边开始正式此通电话的目的，“纪委，我哥有没有喜欢一个女生很久？比如你们高中同学？”

“啊？你不会一大早打电话就是问这个吧？”纪维嘉无语，“高中同学据我所知是没有，你也知道你家那时候出事，明明哪有心情啊！他那几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而且我们文晖高中谈恋爱的很少，尤其是分科后大家都卷起来了，各种竞赛都已经把人的时间精力耗尽了，哪有可能。你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我哥自己说的。”

“明明自己说的？！”纪维嘉音调瞬间飙高，“怎么可能？！难道说他高中暗恋谁我居然不知道！不可能啊！怎么会？明明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不可能！”

纪维嘉陷入怀疑，余晋阳听着既想笑又替他感到一点小伤心，“纪委，少男怀春嘛，也未必什么事都和你说嘛！你别在意啦！”

“明明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我早上吃几个鸡蛋都会告诉他的！”纪维嘉回忆当初的时光，使劲寻找记忆中的蛛丝马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阳阳，你确定明明这么和你说的吗？”

“那倒不是。”余晋阳支支吾吾道，“哎呀，他没直接说是高中的，但是原话的意思就是喜欢很久了，高中以前我都清楚嘛，所以找你问高中以后嘛！”

那边松了一口气，语气顿时轻松，仿佛前一秒被辜负的友情又加倍返回，“明明嘛，就大学谈过一个女朋友，他和你说过没，就是保滨集团老板的大女儿钱颖帝啊！”

“你说谁？保滨的钱颖帝？我之前在上海时做过他们集团的项目啊！这也太巧了吧！”余晋阳大为惊讶，“我只知道我哥在新加坡谈过一个，但是也没很久就分手了。你也知道我哥这人，让他说点自己的事情难得要命，又不是明星，我还是他妹妹，他都几句话就打发我。纪委，快给我讲讲！”

“保滨内部的八卦你没听过吗？老板结过两次婚，钱颖帝是第一个老婆生的，她爸一直想要个儿子，唉，温州那边的人重男轻女你知道的，她妈是老师，为了生二胎辞职了，结果羊水栓塞没救过来。她爸一年后娶了现在的老婆，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包括她爸在内全家人都要把集团留给她弟弟，钱颖帝气不过，因为她爸第一桶金是靠她外公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和弟弟争嘛！”纪维嘉继续科普道，“她二弟今年毕业就去保滨直接挂职经理了，她当初可是实打实做成项目赚到钱才给了副经理的职位，以后的斗争才真正开始白热化呢！要不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呢！她家的事情还真的像TVB。”

“你说的我听过一点，不过这个和我哥有什么关系？”余晋阳开了外放洗脸，准备下楼弄点早餐。

“当初明明和她在一起正是她外公去世，钱颖帝妈妈这边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了，说明从那以后她都要靠自己去争了。她爸之前是一直想让她联姻的，为什么安排她去新加坡读书，拿文凭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副市长的儿子和滨钢集团的儿子都在新加坡。她恨她爸，她不愿意成为她爸的棋子且最终受益人还是她弟弟。其实我觉得那个时候她找明明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当然我不否认明明的优秀。可是你想一下，当时那个状况，一个大集团千金为了反抗父权，发现一个勤工俭学的优秀学弟，异国他乡，学弟的安慰与雪中送炭，是不是很容易产生点儿什么感觉？可是之后呢，理性再次占上风，一个穷小子能帮自己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抢夺到什么？分手是必然的。”纪维嘉总结道，“以我对明明的了解，当初他被钱颖帝吸引是可以想到的，但是不至于怀念到现在，否则以向阳的今时今日，他直接找钱颖帝复合不就行了！”

“那就是钱颖帝了！典型的故事啊！穷小子被现实理性的富家姐姐放弃，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到时候风风光光站在你面前，救美人于水火之中，对方心生愧疚的同时再次被他吸引，最终携手赢得家产走向共同富裕。”余晋阳一边脑补合理性，一边同情余清明，可是之前的接触中她又的确很喜欢钱颖帝，现在的心情还有点复杂呢。

“阳阳你别瞎扯了，你以为是什么烂俗小说啊！明明对钱颖帝的执念没那么深，这么说吧，如果说当初钱颖帝对明明有点利用性质，难道说明明就是个傻子吗？你家哥哥有多精你还不知道吗？一拍即合是没人强迫的，同样的一拍两散也是无人遗憾的。明明的防备心其实蛮重的，让他吃女人的亏，相信我，不可能。”纪维嘉打死不信余清明会对钱颖帝无法忘怀，实际上，他压根不认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异国他乡的恋爱，多是毕业即分手，相互取暖也是具备有效期的。

“那还有谁？”余晋阳没头绪了，“我都想猜郭菲菲了！”

“噗”纪维嘉一口水喷出，“大姐，你该不会又发展出一套什么小时候相互看不顺眼的那什么......”

“欢喜冤家。”余晋阳提示道。

“对，欢喜冤家的烂俗故事吧？”纪维嘉简直无语，“阳阳，你好歹洋墨水也喝过这么久，能不能不要这么土？”

“拜托，你以为老美老英很洋气吗？只是这类故事流传经典，古今中外通吃，必定有他的道理嘛！不信你看看暮光之城，那么土的故事在欧美火疯了。”余晋阳气馁道，“那究竟是谁？我哥身边还有谁啊？纪委，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好好想想，你好兄弟的终身大事就差这一脚了！”

“神经病，门都没有哪里来的差一脚！”纪维嘉吐槽归吐槽，还是答应她，“明天下午约了明明去打球，我尽力吧。”

“纪委最好了，不愧是全世界最好的青梅竹马，等你好消息啊！”余晋阳一边倒腾冰箱一边彩虹屁，“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成不成的都得吃！”纪维嘉在那边轻笑，“行，先这样吧，回头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