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野在沈棠之的指引下，立于那阵法正中。

随后沈棠之便守在阵法之外席地而坐，捏诀布阵，周身星蕴四起。

卿野因为紧张，不自觉地捻着袖口，等待灵火加身的过程恐惧也便被放大，更是尤其的难挨。

不过好在也没让卿野煎熬太久，这灵火便突然炸开，杀得卿野那叫一个措不及防。

鎏金色的灵火状如活蛇，紧紧缠绕着卿野的四肢，稍微细小一些的灵火则是顺着卿野的身体盘旋而上，远远看上去好似一件为卿野量身定做的金丝缕衣。

卧槽！去他大爷的！这也太疼了吧！

卿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挤作一处了，每一寸皮肤都布满了灼伤感，就如同那铁板上被人用铁夹子翻来覆去烧烤的五花肉似的。

“师尊......”

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还未待卿野说完，沈棠之便面不改色的戳破了卿野心中的侥幸。

“净骨一旦开始，便无退出的可能。”沈棠之见阵法稳固后站起身，满目严肃，朝着卿野沉声道，“要么赢则生，要么败则死。”

卿野:哈哈，这样啊，那没事了。

“三日为期，时日越往后，疼痛感越甚，如今只是初层境。”沈棠之凝向卿野的目光平淡无波。

卿野听见这话，心都凉了半截。

好家伙，这玩意儿才初层？！

这么能搞事，不要命啦？！

沈棠之见卿野生无可恋的模样，顿了顿，鬼使神差的。

“待你净完骨后，蜜糖随便吃。”

此话一出，沈棠之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沈棠之刚想再说些什么修正偏差，却见卿野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很是艰难的朝着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原本清亮的墨眼此刻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而难以聚焦，不过沈棠之还是可以看见那双眼里的欣喜。

而那份欣喜，扰得沈棠之一素疏离的神情都有一瞬波动。

这人，这么容易便能快乐吗。

“一言为定哈......”

卿野说话已经是有气无力，扯了半天那一口气儿结果最后仍是声若蚊蝇，也不晓得沈棠之能不能听见，可别到时候又翻脸说话不算数了！

“嗯......”

沈棠之为卿野护着法，状似忙碌间的随意回应道。

“一言为定。”

沈棠之的声音同样很轻，不过不同的是，卿野并没有听到。

不过也不重要了。

毕竟，卿野虽然心大，可也到底没心大到跟傻子一样，一盒蜜糖就能将他身体上的疼痛归于虚无。

他不过只是顺着沈棠之的话，为了给自己找点念想而已。

果真，随着时间流逝，净骨的疼痛愈发猛烈，卿野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要被灵火烧成了粉末，碾碎之后，再一点一点重新凝聚成型。

比起这般感受，卿野觉得沈棠之说的万蚁钻心，终究还是客气保守了。

卿野已经连骂这个操蛋的世界的心力都没有了，脸色煞白得如从未见过天日一般。

若非灵火如镣铐缠身逼迫着他站立，他怕是直接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仿佛一场没有尽头的试炼。

卿野本就怕疼，但这遭疼痛已经让他连怕的知觉都没有了。

在无数个片刻里，卿野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

但也正是在这些片刻中，沈棠之又跟叫魂似的将他拉扯了回来。

灵火挑烂皮肉，卿野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分为二，一半如坠冰窟，另一半烈如炙烤，炎寒交杂，贯穿整个筋脉，浑身的血液仿佛既凝滞又沸腾。

卿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合上眼皮，遁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不知是不是疼痛的感觉总是有些相似的缘故，卿野仿佛又回到了在屠灵幻境中、作为“江岁”时被怨灵撕咬的时候。

也是这样，特别特别疼，甚至还胜于这净骨之痛。

这样一想之后，卿野甚至还乐天派的麻痹着自己。

自己作为“江岁”时都体验过了怨灵吞噬，那这净骨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儿科嘛！

不过灵火似乎听见了卿野在脑海里的胡言乱语，觉得自己被挑战了权威一样，当下便又开了个大招。

反正疼得卿野半点“自大”的想法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