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之也经历过净骨。

只不过这件事除了他的师尊，也就是替他护法的山风仙尊之外，无人知晓，甚至包括江岁。

所以沈棠之能够真的感同身受。

不过这净骨之痛，终究只能自渡，他无法替卿野分担分毫，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全力护住卿野的安全。

卿野必须撑过净骨，也必须突破金丹。

沈棠之念及此，蓝眸中方才动摇的一瞬心软，也就湮没于那愈燃愈烈的火光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无谓所有的坚决。

卿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那木忧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

而且他分明是闭着眼的。

幻觉，一定是幻觉，不行，我得清醒一点。

卿野这样想着，费尽力气想睁开眼，可他那两眼皮就跟黏上了强力胶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甚至那木忧的影子越飘越近，比从前这货任何一次的出现都要清晰。

不错，世界的确在进步，木忧也在进化，从意象阿飘变成抽象阿飘了。

“你小子，都疼成这样了还有功夫埋汰我！”木忧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不过那无语的意味已经无需通过五官来展现便已淋漓尽致。

但随着木忧话落，卿野便发觉那方才还把他折腾得痛得死去活来灵火，一下子便再没了影，甚至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肢体也变成了同木忧相似的虚影。

卿野动了动手指，凝着指尖若隐若无的银白色荧光，喃喃道：“不是吧，我不是真挂了吧......”

随后猛的一抬头，望着拿足腔调很是自得的木忧，目光有些迟疑与怪异。

但也不至于吧，这木忧看上去也不像黑白无常啊......

难不成地府业务太过火爆？导致了工作岗位的拓宽？阎王号令积极引进鬼才资源？

“哈？！你小子竟将我归于阎王麾下？！”木忧将卿野的小九九全听得一清二楚，气笑了，“也不问问那老儿敢与不敢！”

卧槽，所以真有阎王？！

等等，那意思是我还没有嗝屁？！

欸，不对，木忧怎么听得见我在想什么？！

欸，那更不对，木忧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总算扯到些正题了。”木忧全然不提自己也被卿野的脑回路带着跑的事实，只顾抢占这一刻的上风，趁着卿野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急忙先过个难得的嘴瘾，“啧啧啧，我看啊，真是这灵火把你给烧傻了，往日还算有点机灵，现下却是拎不清了......”

话罢，鸦雀无声。

卿野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木忧，故意放空，脑子里一片空白，任木忧窥探不了分毫。

而这边，木忧不仅没有从卿野那儿得到想要的反应，对视之下，反倒是自己先憋不住了。

“你小子！”木忧拿卿野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飘得七上八下，企图用酷炫的虚影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罢了罢了！不同你这小辈计较！”

“怕你话还没说就痛死了，所以我方才将你的痛觉暂时封闭起来了，如今你周身虚影，是因为我们在你的识海之中。”木忧见卿野不搭理自己，于是又老老实实的飘了回来，主动解释道。

“为何找我，要说什么，你不担心我师尊会发现异常吗。”

没了疼痛压迫，卿野头脑清醒过来，凝着木忧，一字一句，逻辑清晰，有条不紊。

木忧见状，便知道这人又变得不好忽悠了，不自觉叹了口气，随后清了清嗓子，分明是少年嗓音却端足了老朽的架子。

“呵，就外头那人？连我的影儿都没资格见到！”

木忧似是终于找回了些场子，骄傲极了，说到此时，卿野觉得这阿飘的虚光都更亮堂了些。

“哦哦哦好好好。”

卿野还是挺客气的敷衍了一下木忧，但不忘掐住那最关键的问题不放，目光如炬，其中冷漠之意直看得自诩老道的木忧都心下一咯噔。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小子真是......

木忧有些无奈，无声笑了笑，不过到底也不再偏离话头，虚影亦是沉稳定于原处，用那双卿野看不明晰的眼睛凝视着他，顿了顿。

“我若不来，你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