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觉得，你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文以裳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活，或者说，她在来到这里之前，过得就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平静中带着一点枯燥，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导致暴毙。偶尔会有一点小波澜，但大多数的时光，还是趋于风平浪静。是无聊了一点，但这样活着，也并不差。”

安心活着，寿终正寝。

井下之人，望着遥远的井口，喃喃自语。

“这好像，也是我所想要的生活。”

“很快就会这样了。”

“是吗？”能等到吗？

她声音很低，低到文以裳并未听见她的这句话。

如果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看错了面前这个姑娘，那也算是她，真的眼瞎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缓缓道，“在逃离了那个囚笼，我们来到了旧尘山谷这片土地之上，我们在这里结识了三百年前的宫家执刃宫…

文以裳陡然回神。

所以，她们定居于此，还结识了那个时候的宫家执刃，

那井口下的这个人，已经…

不会已经三百多岁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的人，下面的人又开口了，

“真是抱歉，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一时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心里一直都觉得很重要的朋友。”

“忘了就忘了吧，记得有过这个人就够了。然后呢。”

“他们替我们隐瞒了身份，容我们在旧尘山谷过了下去。几十年后，最初的一批朋友，去世了。我们又有了新的朋友，又是一个几十年，他们也老了。一代又一代…”

“然后你们，就异化他们了。”

“是他们，也想复活那些死去的亲人。”

“成功过吗？”

“看见刚刚那些，追在你身后那群异化之人了吗？”

失败了。

“都是被我们异化的。这曾经是宫门之中，一个庞大的研究项目。后来，便禁止再研究了。他们复活了之后，复活的只是他们的躯体，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攻击，却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傀儡。”

“他们想要复活的，不是这样的。”

空气中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文以裳感觉到她的悲伤，

“你说的你们，是两个人吗？”她突然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是。”

“你继续。”

“为了让异化之人，变得更像一个活人，宫门的人并未全然就此放弃。一部分人认为应该继续下去，他们觉得，既然人能活着行走，能呼吸，虽然慢了些，但一定是活人。

另一部分人认为，复活的根本就不再是当初的亲人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精于虫蛊的家族也加入了进来，如今算是分出去的。可以让他们拥有我们希望有的行为。就这样，知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但没想到，走漏了风声…”

经手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走漏的，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百年了，再去抽丝剥茧，也是难以发现真相。

文以裳担心她继续说下去，她还要去帮她查当初的事情，那可不能。

这是另外的价钱。

“可以了！”她出声阻止道，

“需要我先帮你解决掉他们吗？”文以裳指着那后面林子后面，墙体上的后的野人们。

解决掉他们，再解决掉前面这些，就让这个事情这样结束吧。

“你都不先问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你都不好奇吗？

文以裳对此，真的不是很好奇，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该复生，

不是她凉薄，而是…生老病死，才是正常的自然规律。

若是她遇到一个真的能让她命丧于此的东西…那也是她命该绝于此，怪不得任何人。至于宫门…尽力了，那就只能是尽力了。

留不住，还能如何。

“如果您实在是想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听了。”

“好。”她应了一声，真的继续了。但说的不是文以裳一点都不好奇的异化之人的事情，而是另一件。

跟宫远徵有关的事情。

“宫门之内，宫远徵培育的出云重莲。想必无锋对它一定会很感兴趣吧。”

听到这话，文以裳小眼神都亮了起来。

可不能让无锋知道出云重莲。

只有你有，无锋却没有，那你还能继续有下去吗？

肯定不能。除非他们也有。

“相对于那些需要花费很长周期才能长出的药草不同，出云重莲的生长周期已经很短。一旦落入有心人手中，再被大量种植，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多后果，她哪里知道风宫宫主说的是哪一个但又不可能一个一个列举出来，

那很打击自信心的。

所以，文以裳道，“很大的后果。”

“其实你也已经和华轻舟联系到京城那些人。”

“这事我知道，有人在寻长生之法。”又是出云重莲，又是异化之人。

“不错，所以这些异化之人，就是当初长生之法的失败产物。但他们和活人不同，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死人。”

“人死不能复生。”

“那你又是怎么救…”她一直都很好奇，那样一个情况，文以裳如何让她活过来的。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解决两个异化之人吧。”文以裳站起身，背对着井口道。

“怎么解决？”她都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案。

“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了。你要听吗？”

“我把他们引来，然后你再…”

两个人在这里密谋了大半天…

宫门前山，宫远徵找着找着开始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等到最后藏起来以逮，发现他找了半天的人根本就不是！

不是她。

“怎么是你？”宫远徵揪住小黑的后衣领，一脸审问地盯着他。

他的人呢，哪儿去了。

怎么是后山风花雪月四宫之一，花长老家的公子，花公子小黑？

不会刚刚转了一大圈，他全程都是跟在一个大男人后面…

想到此，宫远徵更是一头黑线，脸色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