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官浅微微发愣，文以裳便知道，她是动了信任的念头了。

她将手轻轻覆上上官浅的手背，缓缓道，

“有的东西，是逃不掉的。”

冬日很冷，

角宫很冷，

宫尚角的心也很冷。

没有温度的东西，根本无法让同样冰冷无比的上官浅，能生出一丝的温度。

唯独文以裳的手心，是暖的。

上官浅恍了一瞬的神。

“一路走来，我们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江湖，也该变天了。”

如若不是在无锋真的受过那些苦，文以裳倒是真的并不能真的感同身受。无锋的日日夜夜，三百六十日，日日如度年。

她这辈子，是不想再回第二次了。

上官浅听她这么说，那么一瞬间，差点当文以裳，也是在无锋待过。差点脱口而问，问她：你不会是，无锋细作吧。

但知道她是无锋人的，目前就只有一个云为衫。

“各个门派，也皆受苦久矣。想来，上赋城送上官姑娘前来，也是为了与宫门合作，不是吗？”

上官浅听她如此说，改了口风。

“所以文姑娘，是受月下城华家所托？前来寻求庇护的？”

“不是寻求庇护。而是比肩同行，共同抵抗。”

“与我合作，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你会很惨很惨。”上官浅带着一丝提醒。若是敢骗她一次，那便再无第二次。

同样的跟头，她上官浅不会摔第二次。

同样的错，同样的人，若是受骗，她也绝不再信第二次。

自由这条路，自古以来，都是一条万人坑。能从坑里爬出来的人，历来都是屈指可数。剩下的，都死了。

不管多少人会飞蛾扑火在这其中，她上官浅，也一定是从这坑中出来的，其中一个。

听她如此说，文以裳算是明白。在不挑破上官浅身份的同时，他们这算是，终于可以开始达成合作了。

“既然合作，那定然是共进退，同甘苦。”文以裳边说，边从袖中取出用最常见的纸张包裹着的药丸。

“那文姑娘，是能同甘苦的人吗？”上官浅习惯性地试探，但她的手，已经诚实地伸了出去。

“我都给了你这么重要的东西，还不够取得上官姑娘的信任吗？”文以裳敢将压制半月之蝇痛苦的东西给上官浅，就是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了。

她目光不带一丝转移，直直着，迎上上官浅同样注视着她的目光。

“我一定是上官姑娘，最好的选择。只有我们，才是完全一致的。”

文以裳给她的，确实是很好的。诚意也的确十足，这和原本将一切好处都滞后才能获得的宫唤羽和云为衫完全不同。

上官浅即便心中不完全信，但面前的人，的确是她此刻唯一的，最好的选择。

让上官浅同样意外的是，文以裳给她的东西原本是为了抵御山谷内的毒瘴，和增强武功内力的。

她未曾想到，竟然会对压制半月之蝇也有妙用。不仅能压制，还不依赖。

将药拿在手中，上官浅心中喜悦难挡。终于可以摆脱无锋的控制了。

下现在上官浅唯一祈求，这个东西能让她摆脱半月之蝇给她带来的痛苦，就更好了。

想到此，握着手里的东西，也稍稍紧了些。

如今她能不受半月之蝇痛苦，该有的准备的应付无锋的东西都有了。整个局势对她很是有利。

“你也别高兴过了头，确定你身后的人，没有问题？”

“你说的是？”文以裳问。

“月下城华家人。”

“我无法保证所有人。”文以裳道。

“但华轻舟，我可以保证，她可以信。不过你放心，知道的，屈指可数。”

华家人里，几乎没有人参与，只有华轻舟等少数人。上官浅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上赋城上官家，知道她不是上官家亲生女儿的人，也很少。越是危险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才会越安全。

“确定不会出意外？人心向来，是最不可测的。”从前上官浅一个人自己独行的时候，就要再三确认。如今参与人多了，那就更加要反复确认。

“上官姑娘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出了差错，有我帮你垫着命呢。”

真是个玩命比她还疯狂的家伙，上官浅暗想。

随后点到即止着稍加关心，

“你有几条命够折腾。命是自己的，你最好爱惜一点，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在意你的命。”

不等文以裳反应过来这是关心，上官浅又争分夺秒地直逼问题本质。

“你们有何打算？”

上官浅开口问了她，问她们的计划。当然了，她也不指望，面前的人真的信任她，真的告诉她。

不过，如今，她孤军奋战了太久了，一直以来，都只能一个人。

她也很清楚，她的敌人除了点竹，还有誓死追随点竹的那些人，还有那些不舍无锋就此消散的伪君子们……她的敌人很多，很多…

“听说过，三年前，曾有人刺杀过清风派首领一事吗？”

下毒当事人上官浅，淡定点头，“略有耳闻。”

“怎么，她和无锋，莫非有什么牵连？”

“有传闻说，清风派点竹，便是那无锋的首领。当然，据说是无锋首领的，还有不少人。比方，饶族的老族长…”

“你说的这些，每个人都有可能。可如何确定，哪一个才是无锋首领？”上官浅道。

“你觉得，宫门执刃，是如何选上的。”作为一个无锋的魍阶，她知道的，已经相比魑魅，很靠前了。

上官浅听她如此说，微微皱眉思索，随后舒展开来，

“你是怀疑，无锋的首领很可能不止一个？”

“没错。乃至于无锋的魍，可能都不止四个。无锋向来喜欢消息真真假假地放出，以此让江湖上各个门派都忧心不已。”

当初文以裳升为魍阶的时候，寒鸦伍带她去见过首领。

那天她去的时候，就是一男一女。坐在首领位置上。

她不敢抬头，怕被摸头杀。

寒鸦们也都只敢低着头汇报。

若不是有系统的存在，她也不得真的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