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裳知道这是上官浅喜欢逗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但也不排除，是上官浅让人放下防备的小手段。

她没有过多在意，转而道，

“若是那位传说中的司徒红真的留在宫门之中，你觉得，她真的能在围的水泄不通的情况下，还能给无锋传去那么多的消息吗？就算真的能，她也能在这一次一次的排查中，活二十年吗？”

上官浅瞬间好转，若有所思着打量了好一会儿文以裳，

“你坐在这里，同我说这些，若是宫门知道了，宫三先生知道了，你觉得，会怎么样啊。”

有人来了，但上官浅却还是如此说。文以裳稍加思索。

上官浅是想试探，她如今的立场？

可加上宫远徵，显然是上官浅想要试探她的心意。

怕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因为一个人，起一丝波澜。

既如此，怎么回，显然是很是关键的。

刻意藏着，又或是毫无反应，上官浅不就会耗费更多的精力盯着她，试探着。倒不如用上官浅的手段，先主动暴露心意，真真假假，对方反而会揣摩不透。可最初暴露的本就是真的，那不管怎么试探，都无法试探出相反的答案。

上官浅见她沉默着好一会儿，端起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目光略过挡着门处的屏风时，稍稍停了一顿，等折回文以裳身上时，上官浅眸光刻意往屏风处一闪而过。

文以裳注意到了她的示意，

也明白了，上官浅的打算。

刚刚她那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是她们真的装成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宫尚角也肯定不会信。

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拉着他们一起来。

屏风后，是刚谈好事情，来此处的宫尚角宫远徵二人。宫远徵来时，恰好听到上官浅那句满是深意的话。

停下来的刹那，便已往回揣摩了十万八千里。但比猜不到她们刚刚说什么，让他更烦闷的，是听不到背对着屏风坐着的人回答，

宫远徵有些…宫尚角的手轻轻落在他肩上，而此刻屏风另一面的声音响起。

宫尚角在听到文以裳这句话，冷峻的面上，陡然带起了一丝笑。

虽说语气平缓，但宫尚角还是能听出她刻意压着面上的波澜。

不然，何必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文以裳若有所指着开口，同样也以进为退，打消上官浅的试探。

这热闹，两个人玩儿，人是有些少了。

可四个人，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既然上官浅都开了个口子，把这茶喝到尽头，那她也就接受她的大礼了。

杯子空出来了，再如何填满，就是她来决定了。

文以裳莞尔一笑，主动帮上官浅将喝完的茶，又给满上了。

上官浅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为创造的危机，有时也是人为创造的考验。接得住，便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接不住，便注定很难成为一路人。

“但我相信，上官姑娘和他们一定是不一样的。”

文以裳停了片刻，若是上官浅回，怕是要说，

别高看她，未必如何，这样的话。

其实这话在文以裳理解来，倒也是正常的。毕竟上官浅其实是是不希望别人过多的依赖信任她，她很担心别人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倒不如不要对她有什么希望。

可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若是结束了，往后上官浅和宫尚角若是回忆起来，关心则乱，这反而许是会成为阻碍的沟壑。

那她还是不要让上官浅有说这句话的机会好了。

倒不如由她来说。

在上官浅正要开口回的时候，文以裳紧跟着道，

“若是宫门真的有难，生死危机。我相信哪怕是上赋城上官家放弃了宫门，上官姑娘不到最后一刻，也是一定不会放弃宫二先生，自己跑了的吧。毕竟，他可是救过你呢。”

“就像如今，宫门危机四伏，没有到后一刻，华家也还是将我送来了。”所有踏上进入宫门之路的新娘，是棋子，是弃子，却也是逆风翻盘决胜关键。

所以，她当然是华家的立场了。这答案，如上官浅所料。

只是只字未提宫远徵，但字字却都与他又剪不断。上官浅直觉上知道，宫远徵定然是没有听明白。

但宫尚角定然明白。这让上官浅心累却也又庆幸。

“难道上赋城，上官家不是如此吗？”文以裳反问。

宫远徵所以为的针锋相对并未出现，相反。他却逐渐‘明白了’她们刚刚可能聊得是什么。上官浅以为的不能说的，难道是说…他们背后的上官家和华家，除了宫门还有没有其他的合作关系的话？

这确实会有一些让人容易多心。但问题并不大。

“上官家确是如此。不过，文姑娘刚刚的意思是说，华家除了宫门之外，在江湖上，也有其他伙伴了？”

文以裳愣了一秒，但很快反应过来了。

许是刚刚她的那句不到最后一刻…让上官浅察觉到了什么。

这话换言之，便是即便宫门灭了，华家也还有底气，对抗无锋。

上官浅可真是敏锐至极。

可她究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消息传给无锋，还是想试探华家的底牌，更好的做出选择？

怕是完全在上官浅的一念之间了。

“上官姑娘忘了吗，我刚刚说过的啊。江湖本就一家亲。”

“可加上了你死我活，可就不再是小事了。”

“除了江湖，不是还有朝廷吗？”这话，是专门说给宫尚角他们听的。

绕了一圈，最后又绕了回来，这是上官浅未曾想到的。

看来，华家的底牌，果然是在京城。

只是上官浅不会知道，华家的底牌，从来都只是华家自己。

不是文以裳不想透露郑南衣，而是此刻不能。她和华轻舟的确是给郑南衣开了一条爬上郑家顶峰的路。可她们此刻也无法确定，郑南衣究竟能不能做到。

因为留给郑南衣的时间，太短了。

更何况，站在一个商人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