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双手抱胸，背对着门，站在文以裳住处的房间的外面等着。

百忙之中，他徵宫宫主能亲自来，你就偷着乐吧。其他的试药之人，都是直接被绑过去的，别说还有专门的住处，还会用链子锁着。

宫远徵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没有先走的打算，难得等着。有他的玉侍亲自‘帮忙’，谅她也藏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寒风吹起，吹起他系在头上的铃铛细微着脆响，十分好听。

文以裳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他朝她看过来的清澈纯净的眸子。

可惜了，她更希望他别回过头。

这样能看一眼他满头的铃铛是怎么挂的了。

宫远徵没看懂她这带着可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见她不看他了，便回过去看雪。身后是收拾东西的窸窸窣窣声音。他并不好奇。

抬眼看去，下雪了，一片一片。

明天，要更凉了。他伸出手，一两片雪花，刚巧十分荣幸的落在他的手上——化了。外面有些冷了，这不重要，宫远徵突然想起夜里还未去和哥说晚安。

“先跟我走，一会儿东西会都送过去。该你的少不了你的。”他准备动身，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句，

“我得看着。”

宫远徵利索转身，她人已经进去了。她刚客气了一下，就真一下。不客气搁这儿等着呢？

你真是…

真没办法。一向在宫远徵面前，让他看不懂一点的人，难得看懂了一点。

“麻烦。”宫远徵嘴中道。文以裳没往心里去。

“你轻点，这个东西很容易碎的。”

他若有若无笑了。在她转头的瞬间再次变回冷色。她没注意他，看都没看，她在看她那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

宫远徵憋了半口气，又觉得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舒了心，又转身去了。回头就瞧见宫尚角身边有些年迈的黄玉侍远远往朝他笑盈盈招手。

一看见他招手笑盈盈，他就不高兴了。

“徵公子。”他大老远跑来，宫远徵感觉他没好事情通报。脸色一垮着盯着这黄玉侍看。

果然，跑到跟前了。

“角公子突有急事，出宫门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宫远徵往前一步，想听他说，宫尚角出去是什么事情，又生怕有什么人偷听。

“角公子没说。”看着徵公子这好奇的样子，黄玉侍被搞得心都跟着吊起来了。

他小心了个寂寞。宫远徵垮着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哥出去竟然不先告诉他，也不知道防身的毒药有没有带足。

收东西的文以裳听见这话一顿，宫尚角出去了，今夜…此刻宫子羽怕是又去紫衣那边了。

而今夜。

是宫门的序幕拉开的开始。

她没有再拖拖拉拉，强打着精神，收拾好东西，

“这回好了？”宫远徵道。

文以裳温和着点头，心里默默显出四个正挂在宫远徵头顶的字。

【图穷匕见】

满眼写着试药之人四个字。

很快徵宫的玉侍便把该拿的不该拿的，基本上全都搬了过去。掌事嬷嬷犹豫着两下，也就没说什么。想来徵宫也没什么东西，带去也好，女客院落损失就损失一点好了。

所以文以裳只需要人跟着宫远徵走就行。

“还有什么要带。”

文以裳直接摇头，就一下。多摇一下都没有，怕拨浪鼓一样摇头，会把瞌睡摇没了。故而她每一步都十分稳重。

到了地儿她得好好睡一觉。

这一天天，可给她累坏了。

文以裳怀里就抱着下午喝茶的一套杯具。宫远徵往前一步，揭开她的茶壶盖。

文以裳铁定他是在看有没有藏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意，给他看。

空的。

“一个壶也要。徵宫又不是没有。”

“真麻烦。”宫远徵加了一句，紧跟着又盖上。

“我用惯了，就得用这一套。”文以裳理正道。

“那你可抱好了，自己摔了我可不会赔你新的。”

二人就这样出了女客院落，掌事嬷嬷就差含泪送别了，就差贴钱送个棺材了。他们一走，原本沉默得女客院落，灯火好像又活了过来。

雪也小了一点。

文以裳看着他后面精致得小银铃，随着他走着的步伐一晃一晃…一时好奇那银铃上是什么花纹，越看越仔细。

等了许久，文以裳才回。但她先开口了，他就没转身。

“那我就去角公子那边摸新的。他人一定很大气。”

“他很忙，你别去打扰…”宫远徵很快着回道，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到时候，也不一定有那个走过去的力气。”可别小瞧他的那些好东西，宫远徵余光瞄了瞄她。

没瞄到，人跟在他身后，等宫远徵反应过来，知道她是在拿他挡雪。

突然一顿，起了坏心思。

突然 ，

一停。身后跟着的玉侍卫也跟着齐刷刷一停。

文以裳一直注意着看他后发编的小辫子和铃铛，清脆清脆的响着。

他一停，铃铛也跟着两声余声。

没撞到他人，

虽然下着雪，但天上月很亮，伴随着雪堆的淡淡的薄薄的雪的倒映，文以裳清清楚楚看着他的神色。

小坏心思没成功？

她反应过来了。

“这里好暗啊。”文以裳找到机会开口。

“在我徵宫，天黑之后就不要想着乱跑。”

“夜深人静，也不知道会不会窜出什么东西…把你吃掉。”他往旁边一让，慢了两步，到了她身旁。

玉侍们低着头，听着徵宫宫主吓唬人。一言也不敢发。

“徵宫主细皮嫩肉，比我好吃多了吧。要吃也是先吃你。”

“走这么慢，你一会儿就会被吃了。”

文以裳不理会他，回看了他一眼，就往另一边微微偏头，看着有些积雪的屋檐。

宫远徵将她领到了一处院落，里面虽算不上多华贵，却也干净清爽。推开窗，外面是三两从竹子。

窗边摆着一个罐子，她好奇着打开了看。

宫远徵突然提着一个烛台，陡然靠近她身旁。火光照在这罐子内，里面是爬行着的扭曲着的绿色毛毛虫。

她有些心梗得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