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开了凡的手，捋了捋衣袖上的褶皱，细长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像是想要缓解一下现在的尴尬。

“天心，你醒啦，太好了，快让我看看。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想死我了。”了凡围着天天团团转了个圈，幸福的像只求偶的猴子。

在天心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了凡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糟了，小佛子们不会被饿死了吧。”

“亏你还记得小佛子们。”

无忧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一只手托住小娃娃的屁股，另外一只手不停的逗弄着，引得孩子咯咯咯咯的笑出声。

“我和无忧三日前途经这里，误入了幻境。幻境与现实时间流逝并不相同，小佛子们无碍。”

小佛子们陆续从营帐内走出来，一脸懵怔，许是刚清醒，还有点迷糊，轻尘一路连滚带爬的走到四大掌教身边。

轻尘想要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忘记了，只能看看无忧，在看看无尘，把四个人都看了一遍，然后傻愣愣的站住，一时场面啼笑皆非。

“这不会是得了什么后遗症吧。”

了凡抬起手，在轻尘眼前晃了晃，“这人怎么好像傻了呀。”

轻尘规矩的后退了一步，先向着四大掌教行礼，虽然没有想明白无忧掌教和无尘掌教为何也来了，但是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掌教，暗黑褪去了，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啊。”

“回山。”

“啊，回...回山？我们不是来历练巡查的吗？”

“嗯，是啊，历练完了，你们不是睡醒了吗！能醒来就是历练成功了。”

“拔营，回山喽。”

不知从哪扯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叼在嘴巴里，迈着四方步往前走去。合该是把无忧的名字抢了才是，了凡在心里想着，我这样的人才该叫无忧......

“这孩子出现的蹊跷，你打算把他带回山去吗。”

落后了一步，天心走在无忧身旁，这个孩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次的幻境是不是因为他才出现的。

“嗯，我想掌门会想要见到他的。”

无忧似有顾虑，并未把话说得明白，天心也默契的没有在问下去，大部队一路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众佛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就睡了一觉，历练就结束了？？？

无定门后山。

又送走了一批妖魔，看着眼前寥寥无几，单纯听话的妖魔，焚寂双手扶着腰，大大的叹了口气：

“哎，天天打架，累啊。”

众妖魔瑟瑟发抖：“我亲爱的掌门呀，整整三百年，你把无定门的存货都清了啊。能不累吗！”

眯着眼看了看天色，月光细细碎碎的洒在竹林间，有几只萤火虫结伴在草丛飞舞，青蛙的叫声和蝉鸣交织在一起，单调枯燥，此起彼伏，焚寂略带雀跃的向山门进发。

众妖魔：“掌门有点开心啊，明天是不是就不会打人了。”

梵寂要是知道这群妖魔心里的想法，肯定会痛彻心扉，三百年来的陪伴，终究是错付了。

临近亥时了，整个山门没有了白日的生机，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路上零星的几个佛子也都在快步的向居士林走去，生怕过了入静的时间。

梵寂避开众人，一路悄悄摸摸的往山门走，掠起的清风卷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虽然已入夏，山里也还是清凉的很。

选了个不起眼的石阶坐下，细细想起这三百年的掌门生活，虽然每日都过得很充实，但是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想起少时在山下玩闹戏耍的场景。

三百年前，镜明大师莫名死在了后山，死在了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梵寂第二日去后山做早课的时候发现了他。

“世皆无常，会必有离，勿怀忧恼，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梵文形成光柱把镜明大师置于中间，亦如所有掌门一样，走的无悲无喜，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功德积攒到了，往生极乐了，只有梵寂不以为然，百年的查证也一无所获。所有的妖魔都没有看见，镜明大师到底是何时圆寂的。

现在，破局的人终于要来了。

夜色中，一队人马整齐有序的走来，偶尔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小佛陀们小声的交流这幻境中的所见所得，了凡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话。

无尘远远的看见山门处站得人，心道：“掌门还真是守规矩呐，就差一步就下山了。”

焚寂听到声音，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前看，要不是怕惊扰到山前巡逻的小佛子们，他早就忍不住出声催他们快一点了。

近了，近了，更近了，这该死的门规。

无忧左脚刚踏上山门石，手里的孩子就被梵寂接了过去，小心翼翼，活像是来的是他流落在外，风餐露宿，吃尽苦难的私生子一样。

四大掌教纷纷无语，心道：“你倒是靠点谱呀，掌门，小佛子们都还在呢，你这样子未免也太失礼了......”

梵寂后知后觉，大家都在盯着他看，才察觉不妥，强撑着脸面道：“此次历练大家辛苦了，想必大家都大有收获，先回去安歇吧。”

“你们四个随我来。”

伽蓝殿，梵寂平时静修的地方，点燃烛火，把孩子轻轻的放在床上，昏暗的烛光发出暖暖的光晕，竹帘帷幔，一张简单的四方小桌子，整个房间朴素清雅，嗯，不是很符合掌门的气质。

回身发现几人已经找了位置自己先坐下了。这里除了天心，了凡年纪偏小外，其他二人都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岁了，梵寂入门的时候，他们就是这般模样了。

所以梵寂懒得假装自己，看的出来他们此行都有收获，本想敷衍的夸一句，结果张嘴就是：

“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