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家突然发生的两人离世悲剧，村里开始流传起一些议论，不少人私下里猜测，这起不幸或许与陈爸爸有着难以撇清的关系。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就留下了两个痴傻的在屋里就发生那样的事情？

而且，现在这年头谁家还用那种老式的煤炭炉子呢？

再说了，关门烧煤的事儿简直太反常了。平时路过陈家的人也都知道，他家的门总是半掩着的……

这些细节，一桩桩一件件，凑在一起，凑成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轮廓。

虽然没人大声说出来，但那份猜测就像野草一样，在村子里悄悄蔓延开来。

陈爸爸很快知道了，此后不管遇到谁他都会拉住对方，声音颤抖地解释：“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陈爸爸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已全部斑白，像一棵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

当他情绪激动时，会剧烈地喘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看到陈爸爸这样，村里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开始意识到，或许自己的猜测太过草率，给这个命苦的老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于是，他们纷纷闭上了嘴，不再提起这件事，更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

陈姐姐很快被陈爸爸安排再次嫁出去，嫁得还是很远，依旧是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

对方给了彩礼，虽然不多，但在那些愿意娶陈姐姐的人中，已经算是相当慷慨的了。

陈爸爸没跟男方说女儿嫁过，更没说她生过孩子。

他撒谎说女儿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从那以后脑子就不像普通人那么灵光，但绝对不是大问题，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很听话。

男方特意安排了两次探访，这两次到访，陈姐姐都恰好没有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自从那悲剧发生后，她很少再嘿嘿傻笑了，一张脸变得格外严肃，这样的她只要不说话不做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傻”的影子。

男方看陈姐姐长得还算清秀，身材也匀称，见面两次后就欣然接受了这门婚事。

出嫁那天，和第一次出嫁时一样，陈姐姐穿了一身红衣，头上别了红花。

被送上车的时候，她也和第一次时一样突然意识到什么，拉住妹妹的手喊着不要走，但还是被无情地推进了车子里。

陈婷站在门口，望着姐姐远去的身影，这回她没哭。

不但没哭，连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

比起第一次送别时的悲伤与不舍，她这次更多的是感到深深的忧虑。

陈婷问爸爸：“爸，要是还是像之前那样被退回来，还带着个孩子……那可怎么办？”

陈爸爸的回答很简单：“先嫁过去，以后的事情再说。”

陈家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这三个都是没法帮家里干活还需要别人特别照顾的。

少了她们，家里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陈婷明显感觉日子轻松了很多，以前下班对她来说意味着新一轮忙碌的开始，常常累得直不起腰来。

现在下班回家，终于不再是那堆积如山的家务活等着她了。

做饭也不用那么麻烦，还省下不少钱，压力都小了许多。

有时候，她还能悠哉地坐在门槛边，拿起好久没翻的书，慢慢看起来……

不过，陈婷没能悠闲多久。很快，陈爸爸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

陈婷知道后急得直摇头，她没跟爸爸提自己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人了，只说：“爸，我要是嫁人了，家里就剩您一个人了，谁来照顾您呀？我不嫁！”

陈爸爸回：“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硬朗着呢，再说邻里街坊的都在，真有个啥事儿，大家伙儿还能不伸手帮一把？你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事。趁着你年轻还能挑个好人家，别等岁数大了就迟了。”

陈婷还是摇头：“爸，我真的不想嫁。我不嫁。”

陈爸爸耐着性子劝：“男方家条件是真的不错，过几天他就来家里，你可得给我争气，好好表现，别再说什么不嫁的话了。婚姻大事，得听长辈的安排，知道吗？”

说到最后，陈爸爸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像是给陈婷下一道“必须执行”的命令。

陈婷心里清楚，爸爸这么做并非真心为她着想，而是为了整个家庭的利益。

说白了，就跟哥哥讲的那样，跟“卖女儿”没什么两样。

虽然她不愿意这样直接地评价自己的父亲，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残酷真相。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推向了一个未知的深渊。

陈婷感到痛心。

从小她就听话，不管爸爸让她干啥，她都是二话不说立马就去办。

她乖巧，爱学习，成绩好得每个老师都夸，考试次次名列前茅。

可当有一天爸爸突然跟她说：“家里条件不好，你就别念书了，去上班帮衬家里吧。”

她默默就收起了书包，转身踏上了去工厂的路……

但是现在，面对婚姻大事，陈婷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听从爸爸的安排了。

她心里头有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那是对幸福的渴望。

哥哥不在身边，现在没有人能帮她，她知道自己必须靠自己。

想到这儿，陈婷深吸一口气，不再是平日那副温柔顺从的小女儿样，而是像只被逼到绝路的狮子。

她拉下脸，沉声道：“爸，如果您一定要逼我嫁给我不愿意的人，那我……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或者跳进河里。”

陈爸爸一听女儿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右手不由自主地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落在陈婷的脸上。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小丫头。

而且，看着她那坚定不屈的眼神，陈爸爸担心这一巴掌打下去，恐怕只会让女儿的心离自己更远。

于是，那只举到一半的手，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缓缓地收了回去。

陈爸爸的脸色也立刻缓和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耐心地给陈婷介绍起男方的情况来。

那男的四十岁，不过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五官端正，长得是很正派的那种。

他老婆前两年不幸离世，留下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男方家里条件相当不错，经营着一家大型超市，生意红火，家底殷实。

对于这门婚事，男方表示出了极大的诚意，不仅愿意给出丰厚的彩礼，还承诺将来会力所能及地帮助陈婷的娘家。

这样的条件，无疑是极为诱人的。

但最让陈爸爸心动不已的，还是男方姐夫在政府单位上班这一点，他手里头有点门路，说只要这门婚事成了，他姐夫就有办法让陈婷的哥哥早日从狱中归来，与家人团聚。

陈爸爸介绍完一切后，目光落在陈婷的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婷婷啊，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哥哥。你就委屈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