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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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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是什么东西?

静谧幽深的空间内,顿时响起不合时宜的吸气声。

天下谁人不知,替皇帝屠戮无数人命的东厂提督最是厌恶血污。

杀人从不自己动手,血绝对不能沾他片衣。

陆忱敛目,狭眸余光不动,定定凝着那片被满是血污的手捏皱的布料。

继而视线向上,落在蓬头垢面看不清五官的人脸上,眸光没有一丝微澜,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这是什么东西?”

身后陆忱副使掌刑千户周恕站出回话:“回督主,是九公主苏沅。”

“九公主?掌灯。”

手下举来火把靠近,陆忱眯眼似又仔细看她一遍。

因鞭伤痛得浑身发颤的苏沅,仍是极力仰起头,好叫他看清自己,开口道:“督主,我是冤枉的。”

这几日陆忱在处理兵部侍郎谋逆言论的案子,对后宫之事略有失察。

周恕与他简单汇报,并呈上苏沅的认罪书。

“来这的,都喊自己是冤枉的。”陆忱瞥了眼文书,冷淡开口,“既然已经签字画押,殿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是屈打成招。”苏沅脱口而出。

陆忱冷笑一声,嗓音不高不低,却是听得人直打冷战:“殿下话里的意思是,陆某的厂狱是不分是非黑白的罗刹海市?”

苏沅瑟缩了下脖子,目光闪烁。

对于陆忱的害怕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上一世,她被瓦剌绑在城头祭旗。

陆忱作为北征督军,千军万马前骑着通体乌黑的盗骊,拉开八石弓对着她的心口。

一箭飞来,没有人相信她能活。

现下救母心切,苏沅顾不得害怕,双手紧拽陆忱衣袍,用力到将他腰间玉銙都微微拉偏向一侧。

陆忱眉间皱得更深了。

“不不不……十七弟对猫过敏之事我并不知情,而那猫并非是我的,赏春会也本没有邀我,是皇姐派人来……”

“够了,这些陆某不想听。”陆忱强势打断她的话,手上用力不耐地将自己的衣袍扯回,“殿下既已认罪,明日还是交由圣上定夺。”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圣上定夺?!

望着陆忱渐行渐远的背影,苏沅被这四个字滞住了呼吸。

记得上一世,父皇看了她的罪书勃然大怒,又因着贵妃背后母家军中实权,为安抚重臣平息杨家军众怒,直接判了她死刑。

母亲得知后,跪在紫宸殿门前,以旧日救命之恩,换她一条生路。

等她从狱中出来,只见三尺白绫挂在了冷宫上头。

这一世,她要母亲活着。

焦灼的冷汗沁在额头,举足无措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缥缈的人声。

“贵妃的父亲,十七皇子的外祖。”

苏沅仓惶回头,身后只有那束微弱的月光投在黑暗中,再无其他。

她来不及细想其中古怪,脑中思绪飞快闪动。

“督主莫走。”

未走远的陆忱顿住脚步,少女细弱的声音比起记忆中嘶哑了不少。

“我愿为督主的马前卒。”

话落,苏沅以额贴地。

良久,幽静的狱道里响起带着回音的脚步声。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苏沅的心跳上。

陆忱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绢,伸过栅栏,就着白绢托起她的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

清冷月光下,少女看似纤细脆弱,可眼眸里那一汪粼粼的光,有股说不出的倔气。

可那有如何,一个弃子罢了。

陆忱居高临下,语气不屑:“如今殿下身陷囹吾,已是自身难保,何来为陆某做马……”

声音戛然而止,苏沅沾着血污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有几处更是几乎要接触到衣袖边缘相贴的肌肤。

陆忱下意识要甩开,又听见她道:“杨云崧。”

说完这三个字,苏沅目光紧紧盯着陆忱。

虽然他面上无任何变化,但握着她下巴的指尖却没了先前的力道。

苏沅知道自己说中了。

“许侍郎不过是个幌子,父皇真正要督主您对付的人是贵妃的父亲,右都督梁国公杨云崧。”

隔着丝滑的绢帕,陆忱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巴,声音听不出情绪:“殿下身居后宫,对前朝的事竟知之甚多。”

面对他的质疑,苏沅抿了抿唇。

若是从前的她定是不知道的,可活过一世,钦安二十年杨云崧案牵连三万余人,她怎么会不知。

父皇本就生性多疑,他又叔篡侄位,对于这些功高盖主的从龙功臣,早就有良弓藏走狗烹的想法。

“是……许侍郎说的。”苏沅扯谎解释,“他烧糊涂的时候,在监室里大骂‘阉狗’……”

陆忱:“嗯?”

自知失言,苏沅吓得咬住了舌尖,慌忙改口:“大骂督主构陷良将忠臣,皇帝偏听偏信。而谁人不知许侍郎是梁国公的旧部,他口中的良将自然指的是杨云崧。”

苏沅说的有理有据,而陆忱又从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粗人,单从外表与待人处事,陆忱比一般文人雅士更沂水春风。

冷眼余光瞥向一侧的周恕。

周恕拱手回道:“侍郎与九公主的监室的确是连着的。”

陆忱略略点头,松开了她的下巴,随手将沾上污秽的白绢弃在她手边,站起身向后退了步,坐上送来的太师椅。

“那殿下说说,如何为陆某做马前卒?”

被捏着下巴拉长脖子太久,松开的那一瞬,苏沅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巨大的惯性牵扯了她腹部的伤口。

她不得不双手捂住小腹,压制疼痛。

陆忱没催她,只是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几息后,苏沅组织好语言,缓缓道:“杨贵妃不分青红皂白滥杀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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