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千万别叫他给欺负去了
可最后还是奈不住母亲的劝说,苏沅把绣有芍药的绢帕塞进了拢袖里:“那谢过姜美人。”
四人又聊了会,经过上午的事,到这时候,苏沅的身体有些熬不住了,便起身辞别母亲,又托姜美人照拂宋氏。
说完正准备走,唐瑾桐道:“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告退回尚食局复命。哲城公主,奴婢与您同路。”
苏沅立即搀住她的手道:“甚好。”
两人相伴而行,说了些体己话,路过御花园时,苏沅一摸指间“啊呀”一声。
“夜阑,本公主戴的戒指不见了。你给我去寻寻。”
夜阑闻言没动,脸上露出嫌她麻烦的神情,恰巧一列宫女从她们身旁经过,给苏沅请安,她也不好当众拂了公主的面子,便恭敬道:“是,公主。”
苏沅又道:“本公主就在此处等你。”
待夜阑走远,苏沅问唐瑾桐:“桐姨是有什么话要和沅儿吗?”
从唐瑾桐要和她一起离开时,苏沅就明白,她是有话要自己单独说,才找了个由头把夜阑支走。
唐瑾桐斜看夜阑离去的方向,小声问:“九公主,您的侍女到底是什么人?昨日坤宁宫送来的那两个奴婢,膝骨尽碎,怕腿都是要保不住了。”
有蛮力的宫女她见过,但这样凶悍的更像是江湖人士。之前九公主还告诉自己,那叫夜阑的宫女给她下迷药,岂不是坏人?
苏沅抿了抿唇,原不想告诉桐姨,怕她知道的太多有危险,可现在已然是瞒不住了,她附耳道:“陆忱派来监视我的。”
唐瑾桐一惊,接口道:“您得罪陆秉笔了?”
苏沅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虽说不是得罪,但同样会要了她的命。
她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关于另外一个“陆忱”的事。
但从唐瑾桐的角度看来,那日在东厂值房内,陆秉笔对九公主看着挺凶,但似乎对她并无恶意。
不仅替她洗刷了冤屈,还向皇帝谏言赐九公主封号。
这么看来,又是下药又是派人监视,这太监莫不是……
“他是不是要您作他的……”唐瑾桐想着想着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沅没听明白:“他的什么?”
唐瑾桐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她是宫里的老人,这种事在宫里不少,但苏沅终究是公主,不能让这些腌臜污了她的耳。
其实这些年钦安帝没少赐给过陆忱女人,温柔小意的宫女,出类拔萃的女官,甚至是世家秀女都有,可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
难道他的胃口更大?
若陆秉笔真是这么想的,那也太胆大妄为了。
不过唐瑾桐怕是自己多虑,说不定陆忱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说了倒让苏沅忧心。
况且这叫夜阑的宫女看上去更像是陆忱派来保护苏沅的。
想到这些唐瑾桐便没再说下去,恰巧此时夜阑回来,唐瑾桐把话揭过去:“敦昭仪近日有些咳疾,奴婢会做些川贝批把露送去箓竹轩。”
夜阑在,苏沅不便追问,顺着她话道:“不麻烦唐司药了,我下课后来取,顺带再要点活血化瘀的药。”
唐瑾桐点头,而后与苏沅拜别。
人走后,苏沅问夜阑:“戒指找到了吗?”
夜阑黑着张脸:“公主今日什么时候戴过戒指了?”
“我忘了。”苏沅右手拍额,“今日上骑射课,没有佩戴首饰。”
而后吐吐小舌,没管夜阑什么脸色,晃晃悠悠地回延晖阁。
许是今日东厂校场和金明池出了大事故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半夜补课取消一次。
难得偷闲,苏沅早早上了床,将锦衾拉到下巴处,就等夜阑离开。
关门声一响,立即跳起来,小声叫唤:“阿飘,在不在?阿飘。”
几声后,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床角里传出。
“我在。”
苏沅朝声源看去,成半透明状的一团白雾像个煎荷包般摊在角落。
苏沅赶紧把它捧到手心里,担心道:“你怎么?”
阿飘的声音比它的身形更缥缈:“日光里现身就不易,又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怕是我要缓一阵子。”
看它一碰即散的模样,苏沅鼻头发酸:“你会死吗?”
白雾涌了涌,像是在蹭她的手心,宽慰她:“阿沅说什么傻话,我本来就不是人,怎么死。”
这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又似乎完全没道理。
“对不起。”阿飘突然道。
苏沅不明白:“什么对不起?”
白雾像是要努力顺着她手臂往她头这边爬,终是力竭做不到,只能倒在半路道:“陆忱的煞气太重,有他在我接近不了你。不然绝不可能让阿沅受这屈辱。”
阿飘虽未明说,但苏沅已然明白它指的是盥室里的事。
“和你没关系。”苏沅用指尖轻抚快要散尽的白雾,叹声道,“他……不是你我能抗衡的人。”
白雾消失前,阿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阿沅千万别叫他给欺负去了。”
说完,它就像个屁“嘣”一下不见了。
苏沅穿着中衣,盘腿坐在红木千工床榻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挠挠后脑勺。
最近流行话讲一半吗?
桐姨说,陆忱要她做他的什么?
阿飘说,陆忱要欺负她?
一个阉人能对她做什么?难道陆忱不是一直在欺负她吗?
*
第二日,进学并没有因为昨日的教学事故而停止。
苏沅到宝华殿时,老师已经在上首等着了,但不是谢澍。
萧景微最先发问:“黄先生,今日第一堂不是谢先生的诗集课?”
黄远恭敬回道:“是谢少事的诗集课,但他身体有恙告假了一段时间,我是来代课的。这几日诗集与书法皆由我来上。”
萧景微不便多问,对黄远道:“有劳黄先生了。”
说完,神情晦暗地往自己座位走。
苏沅刚进大殿内就看见这一幕,心里过意不去,走到萧景微身边:“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先生。”
萧景微见是苏沅,福了福身,情绪不高:“公主言重。臣子理当以天家安危为先,先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听她这么说,苏沅心里更是难受的紧。
萧景微真是再好不过的人,而自己昨日在马背上还想着觊觎先生的那点温暖。
该死!
余光瞥见班淑幸灾乐祸的脸,苏沅脸一沉问道:“皇姐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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