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仪莫名：“为何？这可是我最擅长的一支舞。”

苏沅干干笑了两声，眼珠子一转，道：“你可不知道，令贵妃的舞艺在后宫也是一绝。父皇对她那么多年盛宠不倦就因着她会跳掌上舞，

你若不拿出点超群绝伦的表演，怕是得不了父皇的青眼。”

随口胡诌是苏沅最近练出来的本事，反正杨妙仪又不会真到琼华宫去问。

不过话说回来，从上一世，她还真没瞧见过虞重华为谁跳过舞，别说她嗤之以鼻的钦安帝。

“那我要跳什么？”杨妙仪问。

一见猎物落入陷阱，苏沅即刻将自己演练过的剧本按章表演。

她思忖片刻，煞有其事道：“我对这些雅意的东西研究不深。就记得唐朝有个杨贵妃算得上你的本家，她之容貌沉鱼落雁，能歌善舞，最出名便是她千古流芳的《霓裳羽衣舞》。

后来之人效仿者多，但都是略有皮毛，别说超越就是复现都无来者。

你若是能跳此舞，必定名动京城。”

苏沅一口气说完，倒还挺佩服自己背词的功力。

“我会是会，可……”

杨妙仪面露犹豫，目光闪烁，“我父亲从来不让我人前跳这支舞，我也不知跳的好不好。不如换个我拿手的。”

好不容易逮住的兔子，苏沅怎肯轻易撒手，拉着锦杌又靠近她坐了点，

拿出她舔陆忱的功力道：“杨贵妃姓杨，你也姓杨，你若跳不好霓裳羽衣舞，怕是这天下再没有人能跳好了。”

苏沅的理由很牵强，但从帝国嫡公主口中提出，就让人听的那么舒服。

被夸昏头的杨妙仪欣然应允，在她心里杨贵妃是长姐，自己要比她更胜一头。

可……

“我没有合适的舞衣。”

自苏沅来府上探病后，父亲并不责怪她的一意孤行，只是冲入她房间，烧了那件不可复制的霓裳羽衣。

“我有。”

苏沅脱口而出，而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改口，“我有认识的尚服局女官，她的手艺天下无双，连皇后殿下的凤冠霞帔都是她做的。”

此时，杨妙仪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起身告谢：“妙仪他日成了太子妃，定会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她们俩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互相扶助，各取所需。

话说到这该告以段落，苏沅随即也起身，抬手摁在杨妙仪的肩上：“那你在此好生做准备，缺什么遣人来告诉本宫，

至于舞衣，等会司衣司的女官就会过来为你量体裁衣。”

“谢，殿下。”杨妙仪福身道谢。

苏沅笑笑，正准备收回手，蓦地，与杨妙仪抬起的眸子对上。

杨妙仪道：“殿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一说？”

苏沅想着她都答应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莞尔一笑道：“妙仪，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臣女想在接风宴前，见太子殿下一面。”

话音还未落下，杨妙仪感到肩头一紧。

苏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大叫不妙。

哈？！

几日前，她才在紫宸殿前拂了苏之易的面子，现在回头让她去求他，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再说，如今班氏出了此等事，太子还有没有心思提册封太子妃的事还两说。

陆忱只是要杨妙仪在御前献舞，有没有苏之易应允都无关系。

这下可好，他们见面岂不是要穿帮！

杨妙仪见她未能立即答应，蛾眉微紧：“若是不能与太子殿下心意互通，臣女御前献舞不过是个一厢情愿，又何必自取其辱。”

苏沅懂她话里的意思，若是不能与苏之易相见，她也就死心了。

可如今都到了这最后一步，岂能功亏一篑？

戴着珐琅金护甲的手，捏起杨妙仪肩上衣物一角，为她细细整理，口气随意：“不就是与十哥见上一面，这有何难？你等我消息便可。”

杨妙仪一喜，欠身道：“谢，殿下。”

苏沅翘着唇角出的门，见到夜阑时，脸僵的都做不出其他表情。

屋里对话听了全程的夜阑，满眼好事的目光，她倒要看看这软骨头怎么解决此事。

“夜阑，我问你点事。”

“说。”

“功名利禄宝马香驹如画美人，督主钟意哪样？”

“全无。”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吃食？”

“没有。”

苏沅苦着张脸：“他就这么无懈可击？”

“也不。”顿了下，高苏沅半个头的夜阑从上向下睇着她，“督主从前是完人，但如今也有了隐秘的癖好。”

“什么癖好？”

少女睁着小鹿般无辜的大眼，满脸期待。

黑心夜阑勾唇戏谑：“折磨你。”

苏沅：“……”

和夜阑谈的不欢而散后，苏沅回宫的路上，一路愁眉苦脸。

走着走着就到了坤宁宫前，抬头看见个眼生的年轻内侍送班淑出门。

不经意间与他对视，虽只有一瞬，但那卑微中透着股狠戾让苏沅心头一凛。

似曾相识的感觉绞着她的神经。

班淑远远见苏沅，既不甘心又不情愿，但无可奈何，只能与她行礼。

“见过哲城嫡公主。”

苏沅梗着脖子“嗯嗯”。

班淑以为她是放自己走了。

才挺直腰，就听她冷嗤道：“本宫叫起了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班淑咬牙又跪了下去。

“臣女错了，请公主开恩。”

“开恩？”苏沅向前一步，将班淑的裙摆狠狠踩在脚下，碾出沙沙声。

就像是碾在班淑的心尖上。

“你凭什么让本宫开恩？是那剩饭太好吃，还是狗盆是金子做的？”

昔日的情景历历浮现在眼前，不过物是人非。

从前班淑借着苏倾嚣张蛮横，在宫里俨然成了半个主子，别说她原先是个破落公主，就是妃以下的后宫女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对苏沅不行礼就算了，还要叫她伺候自己，摁着她的头吃狗盆里的剩菜。

知道苏沅在记什么仇，而如今姑母这座靠山也地位不稳，但大鸢第一外戚的脸面不能丢。

班淑昂着脖子道：“您若要报当年之仇，臣女悉听尊便。”

苏沅扬了一条眉，看着班淑的同时，眼角余光扫过宫角一处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