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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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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话虽这么说,可求父皇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这一计就计了七日。

怀庆长公主进学的旨意已下,各部尤其是司礼监与尚仪局为擢选伴读和安排入宫事宜忙翻了天。

正所谓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

但偏安一隅的延晖阁安静极了。

苏沅坐在二楼的美人靠,手心里攒了一把瓜子,西斜的日影从宽檐下穿过落入她的眸中。

乌溜圆的瞳仁泛着晶莹的琉璃色。

放空的身体,才有脑力思索自己去求钦安帝的可行性。

要完成陆忱的任务,一共分两步,有两个问题要解决。

第一,怎么见到皇帝?

去紫宸殿堵门?

不管什么事,先杖打二十。

路上偶遇?

皇宫道路千千条,她能去的见不到皇帝。皇帝会去的,禁卫军守着。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哪天运气好,碰巧父皇从天上掉下来砸她脑袋上,

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如何让父皇同意?

苏沅还未出生,钦安帝便已经不待见她。

母亲是他在外征战时无意宠幸的村姑,比宫女还低的身份,任谁都觉得是掉价的事,何况是一国之君。

要不是母亲有救驾之功,还怀了未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的她,怕是父皇早就把这段露水情缘抛诸脑后。

又传闻当时辅臣谢辞说了一句——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

好面子的钦安帝又不能当众驳逆圣人言,索性把母亲和她丢入宫中,自生自灭,省得那些御史言官乱写一通。

因此他们虽为父女,但亲情缘极为浅薄。

十几年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这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苏沅微眯着眸,视野里是被日光照的金灿灿黄澄澄的宫殿翘头。

延晖阁不在皇城的中心,但处于高地,天气好时能瞧见大半个后宫与前朝。

譬如太和殿紫宸殿文渊阁,母亲的箓竹轩,和供奉大鸢朝历任皇帝画像和牌位的奉先殿。

奉先殿!

苏沅脑中灵光一闪,朝一旁夜阑端着的盘子里“呸”一声吐出瓜子壳。

一时没对准,半片沾着口水粘在了夜阑的大鱼际上。

夜阑眉眼抽搐,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三刻拧断这只小狐狸的脖子。

苏沅只当没看见,反正她和陆忱的话已经说开,在完成这位厂督的任务前,夜阑是不敢动她的。

“今日是几时?”

夜阑咽了咽气:“二月二十四。”

“哦。还差两日。”苏沅莫名说了一嘴。

夜阑问:“什么还差两日?”

想通一切后,苏沅将手心里吃剩的瓜子丢回盆中,拍了拍手,霍然起身,冲着夜阑神秘一笑:“清明,清明还差两日。”

*

清明前夜,春雷滚动。

“走水了——走水了——”

穿着素色寝衣的苏沅,靠在窗边看奉先殿烧起的映天火光。

粉嫩的小脸照的红扑扑的,乌瞳里的光比火还亮。

“公主不必担心,风走东西,烧不到延晖阁,也祸及不了箓竹轩。” 夜阑拿起件水粉色素锦水纹织斗篷搭在她肩上。

说完抬眸,正巧和回神的苏沅撞个正着。

那明眸善睐的眼睛里哪是担心,她看着分明像——翘足而待。

“我知道。”苏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烧不了多久。”

边说边朝床榻走去,脱了斗篷一气呵成钻进被窝里。

锦衾拉到下巴,闭着眼催促夜阑道:“你快出去吧,我要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夜阑还停在原地,她已经在赶人。

说真的,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女。

翌日。

鸡还没叫,苏沅出门了。

*

此时,钦安帝带着文武百官站在奉先殿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夜未散的焦糊味。

虽说在雷劈下的第一时间,就有人通报了火情,但主殿还是烧塌了一半。

这个季节,木质结构的宫殿因惊雷而引火,时有发生,不足为奇。

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在钦安九年就被烧过一回。

可这次是奉先殿,而且是在清明前。

钦安帝的脸色极为难看。

尤其当钦天监监正站出来说这是天谴,气得钦安帝立马扒了他裤子,当众廷杖二十。

钦安帝是叔夺侄位,而奉先殿里供奉着苏家的列祖列宗,称帝十余年他一直很忌讳此地,觉得父皇从未原谅过他。

如今清明前夕,历代皇帝画像与牌位付之一炬,这是对他弑君之罪有多大的怨气。

内阁提出招奉国寺和尚入宫做法事,并着工部拟定修葺章程。

钦安帝没有异议,遣散众人。

在回紫宸殿的路上,本该被肃清的宫道,远远出现两个黑点。

陪在钦安帝身边的陆忱一眼就看出是苏沅和夜阑。

眉心微折。

夜阑是个心思缜密行事谨慎的,怎么由着她在此时此地胡闹?

皇帝御驾浩浩荡荡向前,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直到陆忱大红色的衣摆拂过苏沅匍匐的指尖,她突然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前半句倒没什么,后半句一出钦安帝直接黑了脸。

老祖宗都烧没了,他还能万万岁?

钦安帝抬手示意停轿,敛目看向只插了一支木簪的头顶:“抬头。”

苏沅依言挺直上半身,恭顺地对上钦安帝的眼睛。

少女的脸美是美,怎么就是瞧着面生?

她刚刚叫自己什么来着?父皇?

陆忱提醒他道:“九公主苏沅。”

听清楚来人的确是自己的女儿,钦安帝猛地一拍扶靠,喝道:“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她不来这,能见到他吗?

奉先殿起火,钦安帝必定会去现场察看,而后回紫宸殿必定经过这条宫道。

所以她的第一个问题,如何见到父皇解决了。

现在她只需解决第二个问题,就能完成陆忱的任务。

苏沅不慌不忙再拜:“天意不可违,儿臣即便是冒大不敬也得来。”

“天意?”钦安帝咬着牙道。

一个天谴,一个天意。

他们的意思是他这个皇帝言不正名不顺?

扶靠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怒火一触即发。

“来人!”

“陛下,不如先听九公主怎么说,再行处罚也来得及。”陆忱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将钦安帝的话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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