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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不是陆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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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不是陆忱

陆忱垂眸没有接她的话,也没起身。

“公主。”唐瑾桐用眼神示意她。

苏沅轻“哦”了一声:“督主请起。”

说他狂妄不驯他连皇室宗亲都敢杀,说他规绳矩墨此时在苏沅面前的确一副奴婢卑躬屈膝的模样。

苏沅看不懂陆忱。

或者说,他从未让人看透过。

陆忱直起身,一个眼风扫向唐瑾桐:“唐司药,内廷快到下钥时间,本督派人送你回去,以免耽误。”

闻言唐瑾桐一愣。

现在不过申时,距离下钥关闭城门的酉时,还有一个时辰。

从东缉事厂的衙门到皇城的东华门,就是小脚女人走路也不过两刻的时间。

再说他个东厂提督有开城门随时觐见皇帝的权力。你亥时在府里说皇帝坏话,子时东厂的锦衣卫就能入宫让皇帝知道。

昨夜他陆忱不是说把她从尚食局请走就请走。

今个儿倒担心起错过城门下钥时间?

分明是又要赶她走。

陆忱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苏沅也听懂了,手指悄悄勾着唐瑾桐衣袖。

唐瑾桐低头,见她小脸发白,一咬牙刚想张口,话就被陆忱堵了回去:“需要本督提醒司药你,女官六局二十四司的规矩吗?”

唐瑾桐一噎,竟无言以对。

蓦地,安静的室内响起细弱的抗议声:“我……是公主,有权让女官……”

苏沅话没说完,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将她整个上半身遮蔽。

她抬眸看去,陆忱妩丽的脸笑得温和,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殿下,权力不是儿戏,有能力才有权力。

不然即便使用了权力,也不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贝齿咬紧下嘴唇,苏沅小鹿般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陆忱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倏尔抬高音量:“听明白了吗?殿下。”

苏沅身子一抖:“桐姨你先回宫,代我向母亲报平安。”

和陆忱硬扛,别说她俩没这个本事,就算是尊如皇后,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为了不让公主受无妄之灾,唐瑾桐低声应下,一步三回首地离开。

人走后,内侍为陆忱端来锦杌。

他坐于床前,与苏沅隔着三尺不到的距离,一抬手,苏沅下意识瑟缩了下脖子。

前世,她是被打怕了。

再睁开闭上的眼,陆忱眸子里露着戏谑,而手里多了一个橘子。

陆忱没说话,苏沅亦不敢开口。

两人间静静的,只剩下开皮撕扯的滋啦声。

苏沅神经紧绷地盯着那双比女人还白上三分的手。

那双手慢条斯理地剥着橘皮,像是在解云英身上的轻纱,动作狎昵又带着一股子风情。

待整个橘皮褪下,苏沅听他清凉的声音道:“这个结果殿下可还满意?”

苏沅没敢抬眼看他,依旧盯着他的手或是那颗被剥开外衣的橘子,轻声反问:“督主可信?”

陆忱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剥着橘络,同样问她:“这重要吗?”

不重要。

就算人人知道是皇后授意长公主所为又如何?

正如陆忱所说,没有能力维护权力的人,同样没有资格使用权力,不然害人害己。

皇后是太后母家的侄女,钦安帝的表妹。就算知道她曾多次谋害有孕的妃子宫女,父皇都会保着她。

因为皇后不只是皇后,她是一个世家的代表。

同样贵妃也是。

父皇想动杨家,但不是一日之功,区区一个治下不严,动摇不了杨云崧在军中的根本。

如此,她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就是最好的结果。

苏沅垂眸道谢:“谢督主还我清白,替枉死的奴婢昭雪。”

“殿下言重了。不过是陆某作为东厂厂丞的分内事罢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橘子剥的一丝不挂。

身后内侍端了个白瓷盘上前,陆忱抬手将分好瓣的橘子摆盘。

一瓣挨着一瓣,如朵花般盛开。

他昂了昂下巴,示意内侍端到苏沅面前。

苏沅看了看橘子,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陆忱,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笑道:“殿下不是最爱吃橘吗?这是豫章进贡朝廷的南丰柑橘,甘甜多汁。殿下尝过一定会喜欢。”

说时,又用指尖捏了捏橘瓣,不费吹灰之力就掐出点水来。

苏沅只觉他掐的不是橘子是她的脖子,气都滞了几分。

十岁那年,她第一次吃到南丰柑橘,还是宫里娘娘赏给桐姨,她舍不得吃,全数留给了她。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北三所吃的,话只对母亲说过一次。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母亲的冷宫,也在他的监视之下?

一个不在权利中心的公主,他又为了什么要监视?

难道他发现了?

发现自己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陆忱”。

这次她为脱困,露了不该露的“能力”,他是在怀疑她,试探她,或是——

想杀她。

“殿下?”男人缥缈的声音如阎罗殿里的鬼声,炸得她后脊汗毛竖立,下意识往床里缩,未想牵扯了伤口。

“嘶——”

“躲什么躲?”陆忱皱眉。

“我想我娘了。”苏沅就着疼,逼红自己的眼睛,小珍珠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抽噎道,

“我娘就是豫章人,她也喜欢吃橘子,可入宫十几年,再也没尝过。”

说着说着呜咽声更大了。

陆忱听着心烦,掏出白绢怼到她眼皮子底下。

凉凉的触感扫过苏沅的鼻尖,还带着点淡淡的橘香。

睁开泪眼婆娑的眸子,陆忱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白绢的一端,另一端垂在她面前。

看上去像是在安慰她,却是有股子说不出的嫌弃。

苏沅拉住白绢一角,陆忱随即松手,生怕晚一下,就会有什么脏东西沾上他的身。

苏沅忿忿地擤了下鼻涕。

陆忱内心无声嗤了下,孩子气。

“殿下在东厂衙门里将养几日,等伤好点了,陆某再送您回去。”陆忱起身,“届时绢帕和陆某的衣服,请殿下让人洗净一并还给陆某。”

说完,甩了袖大步离开。

衣服?

经他提醒,苏沅才意识到被她压在屁股底下的一团皱巴巴的布料,是陆忱的衣衫。

他的衣服怎么会在她这?

苏沅绞尽脑汁回想,渐渐想明白一件事。

衣服怎么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没有奴婢可以使唤。

那岂不就是要她给他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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