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相见
春桃听着耳边豆宝絮絮叨叨的嘀咕那张氏的坏话,不时附和几句。
忽的,她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平白无故的,心底升起一股害怕来。
她回头,眸光撞进那黑沉深邃的眼里。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不远处多了两人。
有点奇怪,心头还莫名的发紧,或许是那人的眼神太冷的缘故吧。
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个有权有势的,身边还跟着随从。
豆宝也注意到阿娘的动作,歪头看看,同样疑惑的和春桃嘟囔:“他是谁啊?干嘛这样看我们?”
不想多生事端,她和豆宝商量:“咱们回去吧,他看起来不像好人,我们别给爹爹惹麻烦。”
小丫头乖乖点头,“嗯嗯,阿娘说得是,我瞧他也不像个好人。”
娘俩警惕的回头看了眼他后,便脑袋凑在一块嘀咕着什么,接着就见那一大一小开始收拾东西。
左一小心的瞧着大人的面色,好歹替春桃说了句好话:“属下查到了,半年前春桃姑娘不小心撞到了头,没了记忆,这才被哄骗着嫁给的顾时安。”
两人说着话时,那对母女匆匆离开了。
谢安行立在那儿,神色不明,他忽的冷笑,“就是有了记忆,她又是个老实的么?”
顿了顿,像是咬牙切齿一般,“她就是个不安于室的!”
她不是没背着他偷过人,三年了,她天高皇帝远的,说不得和多少男人有了首尾……
此刻,左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了,谁让春桃是有前科的,何况,当初也是她自己逃的。
说来,他觉得大人都多余亲自过来一趟,像大人这样的身份,要多少女人没有?何必抓住春桃一个啊。
现在,春桃还嫁人了,又没了记忆。
左一心里思量着,识趣的不再开口。
早晨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就像是一拂而过的几缕清风。
回去之后,春桃便没放在心上了。
只是豆宝在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事同自己的爹爹说道了几句。
顾时安面色不变,反倒清润的笑笑,“可能只是路过罢了。”
豆宝年纪小,听爹爹这般说,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应该是的,那个人穿得好体面,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
回忆起什么,豆宝皱了皱眉毛,有些不高兴道:“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牛蛋他爹看牛蛋似的,我又没得罪他。”
牛蛋因为经常调皮胡闹,他娘又老护着他,所以牛蛋爹总说牛蛋是捡来的,再不听话就把他扔了。
那个人今日看她的眼神就和牛蛋爹说要把牛蛋扔了不要的时候一模一样。
春桃也觉得那人怪怪的,她认同的点点头:“那人看我和豆宝的眼神就像和我们有仇一样。”
母女俩一块告状,青年只好无奈道:“那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免得又碰上。”
家里是有一口水井的,但在河边洗更方便。
闻言,豆宝捧着自己的饭碗,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阿娘,自告奋勇道:“那我给阿娘打水。”
心头不由得一软,她好笑道:“豆宝还没木桶高呢,阿娘自己来就好。”
顾时安话少,总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她们娘俩说话。
吃过饭后,春桃打了盆热水。
豆宝坐在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她生得白嫩好看,见阿娘过来,就自己把裤腿卷起来,露出莹白小巧的脚丫。
水温刚刚合适,豆宝笑吟吟的,“阿娘也洗脚脚啊,我们一块洗。”
不得不说,就是春桃没了些记忆,也觉得他们的确像是一家人。
娘俩洗漱好了,春桃牵着豆宝的手便要回屋。
顾时安突然叫住了她。
空气好像一下焦灼,春桃眸色怯怯的望着他,瓷白的小脸,有些发烫,说话都不自然了,“夫、夫君有事么?我和豆宝要休息了。”
他的面容隐在暗处,神色看不甚清,好像是带着笑,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为夫是想和娘子商量一下,不若我们搬去县城里住,这几年下来,为夫也积了些银两,到时候去县城再开一间医馆,总不好让娘子跟着我吃苦。”
原来是为这事啊。
春桃松了口气,可突然又觉得对不起夫君,她没由来的心虚,语气放软,朝他露出一个认同的笑脸,“好,我听夫君的就是。”
青年没说话,只是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可那视线好像很灼热,很有质感,春桃耳尖悄悄红了。
她握着豆宝的手紧了紧,惹得豆宝抱怨了下,“阿娘轻些,豆宝手要捏坏了。”
本来她是在一旁默默听爹娘说话的。
反应过来的春桃立马松手,“对不起啊豆宝,阿娘、阿娘刚才在想事情。”
豆宝怎么可能和她计较,握着春桃的手晃了晃,撒娇一般的道:“阿娘是豆宝的阿娘,不用和豆宝道歉的。”
刚才的紧张无措,一下消失。
她揉了揉豆宝的脑袋,又看向顾时安问道:“夫君还有话说么?”
阴影处,青年好像笑了笑,声音低沉清润,又似乎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娘子好好休息。”
春桃也说了句夫君好好休息,便拉着豆宝回房间了。
一夜好眠。
转眼到了第二日。
因为昨日的事,娘俩也不打算出门了,就在院子里帮忙晒些药材什么的。
顾时安每日都要出门看诊,他们这儿是个很贫苦的小山村,很多人因为要忙活地里的事,有什么小病都是忍忍,出门寻大夫既费银子,也耽误时间。
很多小病就拖成大病,要是得了大病,家里人没钱给治病,便只好等死。
所以,顾时安每每都要走上很远的路给病人看诊。
他本来腿脚就不好,春桃有些心疼,不过想起夫君昨晚说的,她的确是很赞同的。
坐诊肯定就要比现在轻松很多。
别看豆宝才三岁半,耳濡目染下,认识的药材比春桃这个当娘的还多。
她一边晒药材,一边乐颠颠和阿娘说这药材的药性,药理。
看着她得意又期待的小表情,春桃很懂事的夸了几句。
这下豆宝尾巴都要摇到天上去了,“阿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医术,将来比爹爹还厉害,到时候我养着阿娘!”
春桃也被哄高兴了,娘俩黏黏糊糊的又说了许多话。
县城。
县太爷哆哆嗦嗦的给上首的太傅行礼。
他这县令干了十多年,从没得到升迁,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能和当朝太傅说上几句话。
谢安行衣冠齐整,穿着身玄色宽袍,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行礼的县令,眉宇间有些不耐,“不必多礼。”
县令这才敢直起腰,眼神不敢乱看,但也觉得这位太傅还真是如传闻说得那样,面如冠玉,气度卓尔。
哪怕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
真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
……
虽然不明所以,但县令还是照办了。
不一会儿,下属官吏便呈上一份户籍。
谢安行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但亲眼看见时,心脏还是像被攥紧了的难捱,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的凉透。
她便这样讨厌他么?
费尽心思的逃出去,为的竟是嫁给别的男人。
胸腔的嫉恨翻滚,他冷冷看着,看着户籍上的白纸黑字。
漠然良久,他像是想通了一般,勾了勾唇,淡淡的笑了,成了婚又怎样,何况上头写的也不是她的真名。
屋内骤降的气压,让守在一旁的县令不由得躲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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