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愈加觉得事实便是她想的那样。

凶巴巴的盯着他问，“大人说就是了，我想知道。”

太傅只好从头至尾的说了。

默了好半晌，春桃怀疑的小声嘀咕：“大人……大人是骗我的吧？”

不晓得为何，心脏抽抽的疼了一瞬。

失忆后，春桃便是孤身一人，顾时安告诉她，他是她夫君的时候，那会儿她半信半疑，哪怕有豆宝陪着她，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至于那个所谓的哥哥，直到这会儿，春桃就没见过他，她觉得，该是顾时安随口骗她的一句话。

后来，便是突然出现的大人。

初时不也是欺负她是个弱女子，无权无势么？所以才逼着自己一个有夫之妇从了他。而她的夫君，虽然春桃也能理解，他是得罪不起大人，才收下那些钱财放弃她的，但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也是有了身孕后，她才仿佛有了定所。

春桃还是期盼着能有亲人的，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心口有些闷，眼里也很快湿润了。

谢安行蹙了眉，低眸看着她，“哭什么，没有她们，小桃儿不也能过得好吗？”

低头吻她，安慰道：“以后有我和孩子陪着你，不比你那母亲和弟弟好？”

她憋着一口气，情绪一下哽住，哭不出来了。

眼神里透着些怨念，她报复的把眼泪在他衣襟上蹭了，闷闷的道：“大人说得轻巧，你又没你阿娘卖给老头子。”

春桃光是听了，都觉委屈，尽管没了记忆，她甚至连自己的阿娘和弟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心里还是感同身受一般的难受。

脸色一沉，谢安行又要生气，声音淡淡的问：“那小桃儿是觉得我也老么？”

非是他敏感，这小东西从前就没少嫌弃过。

“……”

好不容易酝酿起的难过被他搅散，春桃忿忿瞥他一眼，有些生气道：“大人自己不知道自己老吗？还问我。”

她在这伤心得不行，大人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幼稚的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谢安行怔住，随即脸青了，“长本事了？”

抿了抿唇，她无所谓道：“明明就是，大人还不让我说么？”

原本难受的是春桃，这会儿换成太傅了。

眸光冷飕飕的看她半天，又好像真拿她没辙。

肚里揣着个小的，她自然有恃无恐。

默了默，他选择当没听见。

春桃半天不见他发火，有那么些不适应。

夜里沐浴后，她便早早睡下。

也不知是不是老男人余怒未消的缘故，往常的时候，他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要抱着她睡，今日居然很规矩。

这会儿换春桃往他怀里钻了，冬日里，大人怀里还是舒服的。

谢安行却一手抵住她黏过来的脑袋，背过身去，没搭理她。

把春桃郁闷了会儿，她只好和他道歉：“刚才我不该那般说的，我给大人道歉。”

他听着耳旁，那小妇人小心翼翼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垂眸睨着她，“这可当不起，我是个老头子，配不上小桃儿呢。”

知道他这是原谅自己了，春桃主动亲他，“我那是口不择言，以后不会了，大人哪里老嘛，正当年呢。”

太傅扯了扯嘴角，倒是没阴阳怪气。

她理所应当的往大人怀里钻，这会儿才又问起：“我从前一直在松鹤居做丫鬟么？大人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啊？”

春桃觉得这段，没准也是大人让彩霞忽悠她的。

大手在她后背轻抚，谢安行低头看她，“嗯，小桃儿那会儿该是十三才到的松鹤居，你刚来，我便注意到你了。”

那时候的她，胆子更小了，每次一看见他时，恨不得立马躲得远远的。

左一还同他说起过她，说新来的一个小丫鬟，人太老实了，其他丫鬟下人又看她年纪小，处处排挤她，脏活累活都留给了她。

可她倒是傻，老老实实的就把事都做了，看着半点怨言都没有，整天还乐呵呵的。

谢安行当时觉得她本分，便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做个粗使丫鬟。

他身边不喜欢有下人伺候，除了左一左二偶尔来禀告些事情，平常就只有他一人。

当时除了觉得她本分外，也是看出她很怕自己，平常远远看见他时，早早的就躲远了，但该干的活，却不偷懒，日日勤勤恳恳，仿佛一点不觉得累似的。

后来也是意外，他被长公主下了药，被左一扶回来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隐约间听见左一焦急的声音交待她，“你先看着大人，我去催大夫。”

他呼吸急促时，那小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

那药下得太猛，以至于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在看见她慢慢靠近的时候，没忍住把她扯进了怀里。

事后，谢安行看着怀里抽抽搭搭，哭得伤心的小丫鬟，生平第一次感到心虚难堪。

也是那次过后，他或许是出于弥补的心态吧，心神开始慢慢放在了她身上。

毕竟，他要了她的身子，自然需得负责，从那时起，他便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女人。

也是那次，谢安行才体会何为人间极乐。

赋闲在家的他，便有许多空闲的时候，虽然知道她怕自己，但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相处得久了，慢慢的自然也就不怕他了。

说来，他们最初的时光，有多半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

当然，这些事，他不会和她说。

春桃听着他说自己很小就喜欢上他时，还是怀疑的。

“大人胡说的吧，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太傅弯了弯唇，“怎么不可能了？民间女子嫁人更早，还没及笄就已经为人妻子的不是没有，按理说，小桃儿如今十九岁才当娘，已经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