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上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的工作，华夏有了更多的时间跟卫君角学医。这一日，她潜心钻研病人的诊籍，嘴里不时的嘟囔上面的脉案，大秦的文字真是太让人难懂，她短短几年光阴也只是学些皮毛，对于一些医书上复杂的疾病名称，也是暗自叫苦，实在不懂之时就会请教卫君角。

“舌苔淡白、失眠多梦······”

嘀嘀咕咕念完也没搞明白是什么病症，坐那里苦思冥想，一脸愁云。

“在想什么呢？”

话落，卫君角已站在她身后。

“卫大哥，这本诊籍上的病症，好多都看不懂，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啊？”

华夏递上竹简。

卫君角接过瞄了一眼，不言而喻的轻笑一声。

“卫大哥笑什么？噢，我知道了，你在嘲笑我对不对？”华夏撅着嘴，“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学医，居然连这些都看不懂，以后怎么给人家看病。”

她泄气的样子有些可爱，他轻笑道：“莫道浮云终蔽日，总有云开雾散时。”

“卫大哥，我知道你饱读诗书，在我面前不要咬文嚼字，反正我也听不懂。”

“医者最根本的是什么？仁心乃医者之根本，医术乃治病之手段，你虽是女子，但是你聪慧，如今的医术也不比那些太医院的差，人无完人，你有不懂的，我也有，最重要的是学无止境。”

卫君角的每一席话都能点到她的心里，给她足够的尊重和信任。她立刻认真地看起那本诊籍，“面色晃白、腰膝酸软、失眠起夜、手脚冰凉是什么病啊？为什么用这些药材不能根治呢？”她指了指竹简上划掉地黑色印记。

卫君角觑了一眼，轻咳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打岔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照顾宝儿了。”

宝儿是华夏收养的那个可怜孩子，她给取的名字。

“宝儿有阿碧照顾呢，我把这些看完去找她们，卫大哥，麻烦你再教教我这个徒弟吧。”

竹简上的内容，卫君角不知道如何给她解释，甩锅给一旁的卫殇。

“卫殇，你来给解释一下吧。”

“这······臣也不懂。”卫殇头低的厉害，也不知如何开口。

华夏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人，搞什么吗？什么病这么难开口啊。

“卫大哥，到底是什么症状啊？”

好奇心驱使她一定要知道。

架不住她左问右问，轻咳一声，小声道：“此是男子肾脏精气阴阳不足，绵延子嗣上力不从心、精神易疲劳，是肾虚之症，应服用柴胡、蒺藜、肉苁蓉、巴戟天等药材，方可缓解。”

“啊~”华夏终于听懂，这不是现代人所说的肾虚阳痿吗，以前坐公交时，车身贴的到处都是这种治疗小广告，原来，在两千多年的大秦也有这种病症。

不知不觉中，她感到耳根发烫，面颊也涨红，尴尬地笑了笑缓解气氛。

“没事，医者跟前无秘密，你既然学医，这些迟早都要知道。”

卫君角拍了拍她的肩膀怕，缓解她的难为情。

——

“你们医馆管事呢！我要见他！”

此时院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打断这里的气氛，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带领一群人气势汹汹闯进医馆，门口的小斯也拦不住。

“怎么回事？”

卫君角皱眉厉声道。

“大人，这些官差非说咱们医死了人，我让他拿出证据，他们根本不听，就闯了进来，小的拦也拦不住。”小斯看这阵势害怕的，小声道。

卫君角眼神示意小斯退下，上前去交涉。

“我是这医馆的管事，不知在下所为何事？”

“哼，原来是卫大人，卫大人，你这小小医馆草芥人命可知啊？”

为首的人轻蔑的眼神盯着他。

“愿闻其详。”

“有人报官，前几日你们这里来了一位妇人来看头风，你们这里的大夫诊治后开了一些药材，可这夫人服药后，当晚就死了。”

“这位官差，人死是有很多原因造成，必须令史验尸才能确诊其死因，请问妇人尸身在哪？”

卫君角不慌不忙道。

官差手指了指外面，赫然木架上躺着一副女尸，前来观看的百姓们一听是死人，吓得纷纷退后几丈。

华夏也跟着凑上前，学医的这段时日，她也渐渐不害怕尸首，看到妇人一刹那，顿时想起这妇人很眼熟，是前几日找自己看病的，短短几日她竟然死了，她心里惊呼。

“你们当中谁给开的药？”官差扫视众人。

“是我。”华夏直立起身，又看了一眼妇人，说道：“那日这人头风发作厉害，我告诉过她只要按时休养，不要过度劳累，她非要我给她开一些根治的药。”

“你的意思，是她要的这些致死的药？”官差显然不信她的言辞。

“官爷若不信，我这里有一证据。”

华夏知道医闹起来后果很严重，她吸取现代医闹教训，每一次看诊，都会将病人的执意要求写下并签字画押，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

官差接过竹简，瞄了一眼就用力摔在地上，恶狠狠道：“你想用这个撇清你的罪？我大秦律法从不信这个来路不明的证据，你开药致死人已是事实，是死罪，来人！将这个庸医给我抓起来！”

“慢着！”卫君角厉声制止，上去拦在面前，依旧好言道：“她是我医馆的大夫，为方圆百里救死扶伤，若单单因一人之死就定罪，是否太苛刻，而且是不是她的错还不一定，我们要看看残留的药渣。”

官差哪里懂这些，更不懂药渣在哪里，他们也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前来拿人。

“既然没有，就更不能断定是服用医馆的药而死。”卫君角一语点破他们的诡计。

人群中有一人着深色衣袍，远远站着一直注视着这里，对身旁的手下嘀咕几句，手下心领神会，走上前掏出一包东西递出去，官差瞧了一眼，诡异笑着，呈在他们二人面前。

卫君角仔细辨认，眉头逐渐紧锁，似有不好预感。

“卫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官差面露森冷。

华夏被这呈上的证据整的手足无措，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己开的只是寻常调养药材，就算有病之人服用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为什么这妇人会死亡，她着实想不明白，下意识拉住卫君角衣袖，摇摇头。

药是医馆的，又是出自她手，大秦律法药死人是要鞭笞二十，处以绞刑，卫君角在心中快速思索如何翻盘。